我一边治着痘痘,一边到了考试周,栀子花开的时节意味着分离。我第一次闻见栀子花有了离别的认知,是在初三那年的六月。中考前夕走出食堂,食堂外面就是一丛栀子花,我看看走在我旁边的同桌,突然发现这实在是奇怪的一年,上半年我们相依相伴望着一个方向,下半年我们走向不同的地方,渐渐忘了彼此。我不相信距离也不相信常联系这样的鬼话,新的生活总会占据你的现实,过去的日子能记住是我们的缘,丢了是规律。
我在图书馆看着身穿学士服的学长学姐拍照留念,如果要有背景乐,那一定是朴树的《那些花儿》。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
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
陪伴的情分要怎么感谢你?离开的悲伤要怎么弥补我?
我在这几年里也花了很多时间想这些事,但是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要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若是没了你情,我的愿也一文不值了。
靳一在六月来我的学校,栀子飘香,百花盛放。我们看着学长学姐穿着长袍子在学校里面奔跑嬉笑,每个人都背着说不完的故事,都有走不完的大学路。
“靳一,我毕业的时候,你才大三,你来陪我拍毕业照么?”
“当然来。“
”到时候我穿着学士服,挽着你的手,坐在图书馆门前的台阶上,头靠在你肩膀上,就像这样,好不?“
靳一笑了,靳一笑起来很好看。”你最好列张表给我,到时候你要我怎么摆我就怎么摆,要给我提供服装。“
”最重要的是,还要叫我一声学姐。“
”我不叫。“
”事实就是事实。你必须叫。“
”我不叫。”
“叫一声我听听嘛,我帮你保密。”
“等结婚那天我就叫,行不行?”
“好,你说的。”
“恩,我说的。”
我不愿回忆我毕业的时景,那个六月靳一刚刚离开我,这个刚刚以星期为单位。我穿着黑色的裙子黑色的袜子黑色的鞋子,看着沉重悲伤,大森乔妹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句话也不说。我们坐车去体育馆参加毕业典礼,走上体育馆高高的楼梯,好像是去参加我恋情的葬礼。
我没有一张穿着学士服的全身照,好像谁站在我的身边都不合适不圆满。
靳一离开我之后,我真觉得不甘心,靳一真坏。一声学姐我也没有赚到。我几年之后重游大学校园,还是在六月,还是在这条路上。我能回想起这一段对话,一字一字,一句一句,靳一的表情,靳一的那一件印着神乐的短袖,靳一的新百伦的球鞋,靳一拉我的手的温度,我都能回忆起。只是所有的话都只是说说而已,没有一件事情实现了。故地重游却不见了故人,我宁愿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靳一,也不想知道他的生活在哪里做什么,既然这个世界上还有个我那么爱那么熟悉的人,为什么我还在这里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