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冰凉的寒意,从脸上传了过来,燕小安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一股略显清新而带着湿润的味道,首先飘入了鼻端,燕小安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眼,便是自己眼前的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落叶,有些叶子还带着绿色,有些则已枯败,开始慢慢腐烂。
茫然地抬起头来,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一片密林间的地上,繁茂的树冠枝叶几乎完全遮蔽了头顶的天空,只有少许的光亮透过树叶的缝隙间照了下来,薄雾如烟,轻轻飘荡在林间,让这里更显得幽暗而神秘。就在他的周围,还有许多突出地面犹如虬龙般的树根枝干,几许古藤缠绕在怪石大树之间,野草新绿,苔藓青青。几声鸟鸣,从高高在上的树枝梢头不时传来,似低语如呢喃,轻轻叫唤着,却已是这林间唯一的声音。
胸口依然疼痛,五脏六腑也都如火烧一样,燕小安忍着痛坐起身打开潮湿的衣衫,看了看绑在胸口的木甲,木甲是用浸过桐油的藤木层叠在一起制成的,寻常刀剑绝难留下伤痕,而现在居然有些碎裂的痕迹,可想而知妖狼的一撞有多么的重。
淡淡的雾气,似烟如纱,在远处草木间飘荡着,让人看不清更远的地方,空气中弥漫中一股清新湿润的味道,燕小安扶着一棵古木站起身子,看了看周围,树叶青草的叶片上,还凝着几许晶莹透明的水珠,而自己身上的衣衫也湿了一片。似乎是不久之前,这片密林中曾下过一场雨罢。
燕小安下意识里伸手到背后,却没有摸到那把朴刀。
他有些紧张地环顾四周,森林深邃而幽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显露出一股原始和野性的味道,这个感觉让燕小安喉咙有些发干。
此刻,幽静深邃的这片森林,在他眼中已是到处充满了危险与恐惧的地方,以他对十万大山的了解,他已经完全确定这里就是十万大山的深处。一个十一岁的少年孤身一人置身于此,如何想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燕小安努力回想,在他杀死妖狼后突然突然出现一个如鬼一般的高大人影,然后自己就没有意识了,醒来后就在十万大山深处。如何到的这里,到了这里多久都不知道,那么这一切一定与那个神秘的人影有关。他是谁?他在哪里?四周都没有他的身影。
燕小安自然知道十万大山的可怕,但他现在更怕的却是那个神秘的鬼影,“未知总比已知更令人恐惧!”燕小安此时才明白舅舅对他说过的这句话。强压下内心的恐惧,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活下去,然后,等舅舅来救自己!
似乎试炼任务是失败了,孤狼虽已死,但自己休想准时归程了,自己的生死都还很难说。
燕小安靠着古树闭上眼睛喘息着,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然后内视自己的脏腑,发现疼痛依旧但实际上已无大碍,只是当时刚刚杀死妖狼还没来得及查看自己伤势便失去了意识,否则还可以通过伤势对比判断现在已经过去了多久。林间雾气蒙蒙,连大概什么时辰都无法确定。以前燕小安还想时间过得慢一点自己可以早些回家,现在他无比希望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因为时间过得越久舅舅就越可能发现自己出了意外,自己获救的可能便多上一分。只是在这茫茫十万大山深处,群山无际,古木狼林,妖兽横行,舅舅又该如何找到自己?
燕小安知道自己决不能坐以待毙,更何况那个高大的神秘鬼影或许就在周围并没有走远,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沙”低沉而轻软的声音,从脚下传来,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是厚实的那一层落叶,也不知道在这没有人烟的所在累积了多少岁月,一脚踩去,像是踩在绵软的布帛上,几片枯叶翻开,有三两只黑色的小虫从叶片底下爬了出来,动作迅速地跑开,很快又钻入到旁边的叶片下去了。
沙沙的脚步声,开始在林间缓慢地响起,瞪大了眼睛,全身绷紧,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两只手也是不由自主地紧紧握成拳头,只是走出了约莫两丈余地,这片森林中仍然是一片静寂,周围高大的树木犹如一个个巨人,冷漠地注视着这片森林中突兀出现的少年。
雾气,似乎淡了些,看着将散未散。
前方一缕白烟轻飘移开,忽然望见似乎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东西,不是树木,也非石头,更不是他一直恐惧害怕的妖兽,看着倒像是某个颇为庞大的雕像残部,倾倒在这密林之中,被层层杂草树木所掩盖。
他慢慢走了过去,一路之上仍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走到近处,拨开荆棘草丛,跨过几块不小的林间石头,他终于看到这座倒在地上的残损石像,忍不住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石像所雕刻之物,并非是常见的鸟兽动物,也不是供人祭拜常见的仙佛神像,反而是一座面貌狰狞形容古怪的雕像。一眼望去,这雕像头生鬼角,怒目獠牙,血口微张望之竟似有噬人之意,且体貌也是异常恐怖,竟有四头,身负八臂,虽是倾倒于地,但一股凶煞气息竟是凛然而生,扑面而来。
燕小安到吸了一口冷气,嘴角抽搐了一下,却不知自己现在满脸满身血渍比这雕像更是吓人,只是惊骇之间忽觉得这尊雕像的模样轮廓自己似乎颇为熟悉,想了想,忽然想起,这尊雕像和舅舅房间里的一尊颇具威严的小雕像有些相似。
待抬头细看,随即发现这座凶神恶煞般的雕像果然已经残破,四头八臂中多有破损,石像本身也有许多处裂痕,也不知道是什么久远时代之前,被人遗弃在此处密林之中的,或许以前也是有人在此生活过的。这石像雕工虽然古拙,然而刻痕苍劲,外貌逼真,虽着笔处未必繁复,却已令这神像栩栩如生,自有股威赫气度在,虽然他年纪还小,但下意识地便觉得雕出这座石像的石工,只怕必定是一位大匠。
石像风吹日晒,早已裂痕遍布,燕小安伸手抚摸,粗糙而冰冷。刚才一路走来,并没有看见类似的这种石材,也不知道古时那些雕刻石像的人们,究竟是如何将这些巨石或者巨像移动到此处的?
突然森林里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燕小迅速转身,如临大敌。莫不是有什么厉害的妖兽?十万大山可不同于其他,这里可是妖兽们的老巢,但凡妖兽必是穷凶极恶。
不久一个笼罩在黑气中的高大身影,由远及近,缓缓出现在那棵看去和周围树木有些距离的大树旁。那个鬼魅般的人终于出现了,燕小安心中竟是不由自主地一紧。随即庆幸,在他看去来人是一个人修道者,不是鬼魅,不是妖兽,自然不会一见面就是你生我死。但是燕小安却是更警惕了起来,双手掐诀,两眼死死盯着那团黑影,他把自己掳来,也绝不会是出于好意。
神秘道人对燕小安的举动无动于衷,仍是站在那儿,冷冷地看着他。随即,那笼罩他全身的黑暗之气,也开始慢慢消弭,像是钻回了这个躯体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丝黑气也消失的时候,在这片原始野性的森林里,一个身材高大头发灰白的男子露出了身形。
燕小安瞳仁猛地一缩,倒退一步,身体却直直抵在那残破的雕像上,眼前之人恐怕不会比修罗厉鬼好上几分。
那棵大树下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方正,浓眉锐目之间,仿佛还散发着一股淡淡威势,像是也曾手握权柄一般,有一股庄严肃穆之气。
然而在本来如此威势的脸面上,此刻映燕小安眼中的,却有半边脸颊呈现出一种古怪的暗红颜色,看着像是被熏熟的猪肉般难看而带些恶心,且半边脸上的肌肉,似乎还有些不受控制般地时不时抽搐一下。
像是阴阳脸,却比阴阳脸更加难看也更加的恐怖。
燕小安见惯了血腥,自然不会害怕他的长相,可他真的很害怕,他可以感觉到那个男人的恐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目冷冷地扫过,犹胜孤狼三分,无形的气势压迫的燕小安如负千斤,紧紧靠在石像上。四周呼啦啦一阵乱响,林中群鸟,振翅而逃。
那个男人缓步走了过来,脚踩着林间厚厚的那层落叶,沙沙作响,不知何时,曾经喧闹的林中又安静了下来,只剩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缓缓靠近。
走到了燕小安的跟前,这个男人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或者说是不用表情也很可怕的模样,用一种毫无生气冰冷的语气,淡淡地道:“你要死,还是要活?”
“你...是谁?”
盯着那个男人,咬着牙慢慢地说了这句话,话说出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嘶哑,此时此刻,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神秘人道法高深,绝不是自己可以对付的可怕人物。虽然心中仍是畏惧害怕,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已平静下来,只是他紧紧掐诀却微微颤抖的双手与紧盯不放却隐含惊恐的眼睛,似乎还说明他仍然不过还是一个的孩子。
压抑下的勉强平静,与显而易见的复杂眼神,都被神秘的男子看在眼中,看着那张满是血渍少年的脸,这个男人却是视若无睹,只是淡淡道:“我是谁不重要,想活的话,那就跟我走。”
他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转身便向密林深处走去,没有回头看燕小安一眼,燕小安起初有些犹豫,然而转眼看了看周围这片茂密而幽深的森林,那些幽暗阴影里似乎随时会冲出妖兽,终于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林间的薄雾渐渐散去,周围的树林似乎变得清晰起来,然而视野的更远处除了树木依然还是树木,望不见这片森林的尽头。一路之上的地势并不平坦,时有高低起伏,时有巨石落木,甚至他们两个人还趟过了一条林间小溪。
一路上那个神秘男人如履平地,轻轻松松地走着,相比之下,燕小安便吃了极大的苦头。他身子尚未长大,前头又连番遇险,体力实已消耗许多,腹内空空,在身上摸索了一番,干粮早就不知遗落在哪了,这一路上攀高爬低,实在是苦不堪言。
五族人自力更生,足以温饱,燕小安更是没挨过饿,否则到还可以从这点判断自己离开多久了。
燕小安已经要渐渐跟不上他的脚步,神秘人没有御剑飞行就是让自己跟上他。可燕小安只觉自己浑身虚汗,如在蒸笼里一般,眼前渐渐模糊,周围的鸟鸣风声,就仿佛在天边一样,一个踉跄摔在地上,便好像再难起来了。
身下潮湿冰凉,燕小安直想趴在这里美美地睡下去,时间仿佛都放缓了脚步,燕小安一下一下地呼吸着,迷迷糊糊即将入梦,恍惚之间心里却突然回响起舅舅那句话:“弱者没有资格知道真相!”如九鼎大吕,狠狠地敲打在他的心头,不断地激荡着。
燕小安身子猛地一震,突然一股狠劲涌上来,如果这都做不到还怎么做强者?双手一撑,咬着牙,直直地站了起来,前方的神秘道人竟没有走的不见了踪影,此刻正在远处回过头看着燕小安,目光依旧冰冷如霜一丝怜悯也没有,仿佛在等待燕小安跟上来。燕小安狠狠回望,一句向那神秘道人求饶哀恳的话也没说,只是跌跌撞撞咬着牙,大口喘息着,追上道人,穿行在这原始森林之中。
幽幽鸟鸣,似在头顶上方的某处叫唤着,光线变幻地从树梢枝头的缝隙中照下,脚下的路变得黑白摇曳。古藤老树,青苔绿草,层层叠叠似无边际。
如此走了许久,燕小安跳下一块大石,感觉到身子已是非常疲累,然而前头的那个神秘男人仍是不疾不徐地向前走着,丝毫没有停下休息的迹象。靠在石块上喘息了片刻,燕小安还是咬着牙站起,继续向前走着,没走几步,他忽然眼角余光看到了什么,随手拨开旁边一处茂密树枝,果然发现在这个地方也有一座破损的巨大石像倒在地上,只不过似乎这个石像看起来破损的更厉害些,有一部分的手脚都已经从石像上掉落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前头那个神秘男子似乎已走得远了,身影快要消失在密林树后,燕小安猛然惊醒,赶忙追了上去。
就这样,两个人在林间穿梭行走着,那神秘人一直保持了不紧不慢的速度,当再走了约莫一炷香后,燕小安便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汗出如浆,甚至把脸上的那些妖兽血渍都冲掉了许多,他隐隐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些小小金星开始闪烁飞舞,两只脚也跟灌铅似的沉重无比,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前头那个男人的身子忽然一顿,终于是停下了脚步。
燕小安迫不及待地随便找了棵大树靠着坐了下来,大口喘息着,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随即便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抬头看去,只见那神秘男人此刻却是站在了一座雕像前方,不出意外的,也是这一路上看到的那种,事实上,除了最初看到的两座凶恶雕像外,这一路上倾倒在林间被燕小安看到的雕像还有三座,都是差不多的模样,让他在疲累之余也是疑惑,究竟这里是什么地方,又会是什么人在久远的年代之前,在这种原始之地雕出了这许多奇怪的石像。
不过此刻在那神秘人面前的石像,明显的与之前的石像有些不同,这石像比那些小而且是站立的。不过说它小也是相对而言,那个身材高大的神秘人在这座石像前,仍然还要矮了不少,至于石像的模样,倒是和之前一模一样,都是凶恶狰狞状。燕小安越看越觉得想舅舅的那个小雕像。
燕小安的目光掠过那个神秘人脸庞时,忽地一怔,只见那神秘人虽然顶着这座石像看,但眼中却有丝毫不加掩饰地厌恶之色。
在石像的右侧,仔细看去,居然有一条隐约的小径通向密林深处,只是顺着道路的尽头看去,只见前方树林幽深寂静,不知怎么有一处很远的地方居然隐约升腾起淡淡的略带粉红颜色的气体,有点像早上所见的林间薄雾。
燕小安先是楞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变,那东西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只怕便是七里峒人人谈之色变的剧毒瘴气了,传说在十万大山中到处都有这种剧毒瘴气,无论鸟兽人族,甚至强悍的妖兽,一旦遇见这种粉红色的气体,往往都是全身溃烂痛苦死去,几乎无药可解。虽然他自信自己的医术可以医治或预防,但在这十万大山自己什么东西都没有,道法又不够精深,对这些毒瘴也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该不会是要走那一边吧?神秘人盯着那站立着的石像看了一会,也没有回头,只是冷冷说了一句:“走罢。”说着抬脚边走,只是看他走的方向,却是向石像的左侧而行。燕小安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振作一下自己已经疲惫的精神,还是跟了上去。
这一段路走来,不知为何,再也没有看到那些倾倒在林间的石像了,同样的,妖兽,也没有出现过,倒是脚下的路越发难走了。树木荆棘都是越来越多,有些地方根本就难以通过,幸好前头那神秘人神通颇为厉害,常人难以通过的地方,他三下两下便清出了一条路,让燕小安省了不少劲,否则的话,这少年恐怕就是不累死在这条路上,也会因临死挣扎死在那个道人手里。
就这么又走了半柱香工夫,两人的眼前忽然一亮,地势平坦展开,出现了一处约莫十余丈的林间空地,前头乃是一座小山,山下有一个洞口至少有五丈余宽的大山洞,以那山洞为中心,周围七八丈方圆的地界上,只有杂草,却是一根树木也无。
一丝腥臭的气息,似乎隐隐约约地从那个巨大山洞中飘了出来。燕小安的心中若有所觉,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那神秘人一眼,又死死地盯着那个山洞。
“就在这里了。”神秘人并没有装神弄鬼的意思,直截了当地对着燕小安道:“这洞中有一只厉害的妖兽,我要杀了它,只是其生性狡猾,轻易不肯出洞,我要你帮我。”
他转过头,面色冷淡地看着燕小安,冷冷道:“你想活的话,就按我说的去做。”
燕小安喘息着,看着那个山洞,咬牙道:“洞里面是什么?”
“一只‘金花古蟒’,”神秘人脸色淡然,像是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这妖兽修行多年,已通人性,虽然贪吃嗜血,然而近日已接近它修持关口,再进一步便可蜕皮重生道行大进,是以轻易不肯出洞。此洞乃是它的老巢,此妖兽又是一身蛇鳞坚硬无比,入洞太过凶险,只有将它引诱出来,先伤其七寸蛇心,散去妖兽道行,则全身妖鳞失去妖力,溃散如常,如此方能杀之。”
他看了一眼燕小安,道:“你,便是那个诱饵了。”
燕小安只觉得耳中嗡的一声,果然是让我去送死!心中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要和这个男人拼命,然而到了最后,终究他也只能无比忿恨地盯着那个神秘人,口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在这个男人面前,他就算真的拼命,又和蝼蚁有什么区别?
神秘男人对这个少年仇恨的目光根本无动于衷,转手从身上拿出了一块铜盘,上面银丝镶嵌,雕出了些奇异的符纹,扔给燕小安。
燕小安茫然接过,只觉得入手颇为沉重,耳边听到那男人说道:“这法宝你拿在手上,待会妖兽冲出来时,你便将它举在头顶,运转灵力,自然能够顶住一时半刻。记住,只能站在原地,不许跑开,否则金花古蟒动作快如闪电,若是发觉不妙,转眼便缩回巢穴去了。只有趁着它发怒咬你,身子探出洞穴时,我方能从旁一击而中,取它性命。你明白了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燕小安恨恨地想,做弱者的感觉真不好。然而现在他毫无选择,仔细地看了一眼手里的法宝,用自己细嫩的手使劲地抚摸着它粗糙的纹络,再用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神秘道人,轻叹一声,只得硬着头皮向前迈了一步,看他神情,却仍不像是一个茫然赴死的战俘。
※※※
七里峒
燕回在石屋里坐立不安,一直用手敲着桌子,眉头紧皱。“快五天了,该回来了,一只妖狼难不倒他的。”
随即他推门而出,望向南方十万大山,目光闪烁满是担忧,似乎可以穿透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