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知道。”夜颜再次无奈了,“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走过来的……”不然我还飞过来欸。
“……我是问你,你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夜颜皱眉,“应该说,你第一眼看见的是哪里?”
“第一眼看见的……”我大概知道夜颜在问什么了,“小溪,我第一眼看见的是小溪,就在那边不远。”
“走,我们去那边,你带路。”夜颜说着把我往前一推,我靠着记忆带着夜颜往小溪走去。
杂草丛生的树林小路,风撩过树叶发出“唦唦唦”的声音,气温微暖,淡淡花香弥漫,我手中的人脸花轻摇着,气氛安逸而又诡异,我打破沉默,问道:“为什么要去那边?”
“我第一眼看见的也是那条小溪,你记得小溪对面是什么吗?”夜颜在我身后幽幽开口道。
我愣住了,是的,我不记得了,我甚至想不起来那条小溪是什么样的,我只知道那是一条小溪……
“是了,我也想不起来小溪对面是什么,很奇怪不是吗?”夜颜见我没有回话,便继续说,“小溪相当于生命之源,这里的居民喝动植物都依赖溪水而活,而我来到这里就没见过下雨,可能是我没遇上……”
“你是说,小溪对面可能就是与这里相对的真实?”我小心避开蛛网,人脸蜘蛛让我恶心发麻。
“嗯……嘘!”夜颜拉着我蹲下,捂住我的嘴巴。
原来是有人过来了,他们四处寻找我们,王阿姨一脸焦虑地说:“怎么办啊,等下就误了时间了……”
“别急,他们走不了多远,这里也就那么大……”另一个较为年长的人拍拍王阿姨,说道。
“要是……他们去对岸……”一个年轻男人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可能!那里是禁区,他们不可能会进去的,别说了,赶紧去找吧,不然它发怒了,我们就都完了……”年长的那人说完,便指挥其余人分头去找我们。
他们离开后,我们站起身来,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他们找到我们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们要尽快到达小溪对岸,禁区或许是我们的生路。
“在那里!”可惜我们还没到小溪边,就被发现了,村民们都出动了,他们紧追不舍。
“跑!”我大喊一声,拉着夜颜冲出灌木丛,被发现了就只能一搏了。
“不好!他们要到禁区去了!”有人在我们身后惊恐地喊着。
“快停下,小姑娘!禁区里面是死路一条啊,快停下啊!”王阿姨的声音听来很是绝望,可我不会管,留下来也是一条死路。
到了溪边,我惊觉,小溪正如公寓中的电梯间,分割了两岸,它宛如一堵高墙,对岸连月光都不愿停留,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而我们身后,月光通透,星光点点,房屋中还亮着温馨的光,夜颜拉紧了我手,我看向他,他正注视着我,眼里满是顺从和信任,手中的人脸花也转来温顺的看着我,忽地浑身一抖,为我亮起了暖黄的光,他们已经作出了选择。
“墨芷,你要乖,到妈妈身边来好不好……”假妈妈上线了,故作慈和道。
“哈哈哈……”我看着他们,忽然笑出了声,笑完我擦擦眼泪,说道,“我不知道你们的愿望是什么,但我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你们为了自己愿望都做了什么?把别人推向火坑?”
“墨芷……”
“闭嘴,你又不是我妈,凭什么用我妈的样子来诱骗我!”我一步步往后退,踩进了溪水里,顿时,刺骨的冷,寒气席卷而来,“你们知道你们吃的都是什么吗……你们吃的是你们的同胞。”他们吃的果子,猎杀的动物,随手摘下的花儿,都有着不同的人脸,有些面孔我见过,本来我还想难道它们真是公寓里另外的哪一部分人?现在我完全有理由认为,没有选择留下的人就是那样的下场。
“……小姑娘你瞎说什么,怎么会是呢,怎么会……”王阿姨摇头,但是说出的话没有一点底气。
“全都是假的。”我把这句话还给王阿姨,她变了脸色,却跟其他人一样,不敢靠过来。
白天的溪水明明很浅,晚上的溪水却渐渐漫过了我的腰,小溪变小湖了,黑暗给我一种毛毛的触感,随着我的后退,我已经看不清那些人的脸,只能感觉到夜颜的手紧紧抱住我的腰,慢慢的,再怎么踮脚也没用了,我们完全沉入水中,我不会游泳,但在入水前深深吸了一口气,由夜颜带着我往岸边游去,我手中的人脸花根部的泥土被水洗尽,一入黑暗那些根须就活跃了起来,它们灵活的缠在我的手腕上,人脸花像个小太阳,使劲伸长了根茎,为我们照亮了前进的路。
窒息感让我无法思考,要撑不住了,我开始挣扎了起来,夜颜在我快溺死过去时,将我推出水面,而后他自己也在水面上探出头。
“咳咳……”鼻腔里进了水,很难受,“你干嘛不早点带我出水面。”我就着黄光,看着夜颜埋怨道。
“你缠着我的腰死不放,我怎么带你上来,我不被你拉死也是庆幸,哼!”夜颜掰开我的盘在他腰上的腿,将一脸愧疚的我转了个身,他的手轻轻围上我的脖子,继续朝岸边划去,他又继续说,“我虽然不会死,但是陆荼还是个人,他会死,你也会死,等这事结了,赶紧跟我去学游泳,我可以仍由你拖累,毕竟我是你主子,但别人就不行了……”夜颜的絮叨让我安心了许多,冲淡了我对这无尽黑暗和溺水的恐惧。
“哼哼哼……”人脸花只学会了“哼”,面朝我不屑的“哼”了一路。
“……”我默默闭上了眼睛,不想看它也不想看头顶的黑。
耳边听着夜颜的温声叨叨,夹杂着划水声,还有人脸花的哼唧声,我抓着夜颜环住我脖子的手,头靠在夜颜颈边,他身体的热度驱散了不少阴寒,我心里隐隐有些幸福感,竟然希望时间能过的慢些……我想我真的是疯了。
终于,我们上岸了,夜颜仰躺在铺满石子的岸边,喘着气,人脸花也跟着一起喘,手下的石子很圆润,我扯下还扒在我手腕上的人脸花,凑近石子,发现都是圆润的鹅卵石。
“你又没出力,瞎喘什么。”见人脸花喘得起劲,我忍不住弹了一下它的额头。
它“哎哟”一声,叶子捂着额头,挣开我的手,跑到夜颜身上,根须盘成圈圈,摇着脸“瞎喘瞎喘”的重复着说。
“看来这是你的地盘,你看你,都能跑……”我话未说完,就见周围慢慢起了点点光亮,如夜幕中的星星般忽闪忽闪,让我错以为我是上天了,“夜颜夜颜……”
“别叫了,我没瞎。”夜颜说着坐起来,人脸花滑落下来,惊呼一声,就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