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睡着了……才怪,刚听那个发药护士说入梦,那么我就是在梦境中而非幻境,根据他们的谈话我可以推断出我的身体仍在末日里,我的意识,或者说我的灵魂却在这两个守卫设置的梦境中,但我的记忆也不知道是被抹去了还是被封锁了。
我得想办法再次进入那个楼梯间,仔细一想,其实这个梦境给了我很多提示,病人的编号,11、069,楼层是6到9,所以我要去开第六层的门,那11又代表什么……等等,我记得写着11的号码条就绑在我的手腕上,所以我是11号,我的房门和我吃的药丸上都有这个数字,出境率那么高,肯定有什么。
耳边传来了规律的呼吸声,我翻了个身,悄悄睁开眼睛,发现他正看着我。
“嗯?你是谁?”这个时候还是装作被催眠后的样子比较好,我平静地问道。
“我是江白,你最爱的江白。”他伸手抚摸着我的头发,神情柔和,轻声道。
“江白?那我是谁?”盗用我名字,看你怎么编。
“你是我的妻子,十一。”他说着说着手抚上了我的脸颊。
“十一?我叫十一?”谁会起名叫十一的,但现在的我是个神经病,还是不要计较这个问题了,我拉开他的手,坐起来,低头看他,然后问道,“江白,我……病了?”
“没有,是我病了。”他也起身,抱住我,头埋在我发间。
这个角色设定好像反了,他坐起来滑落我才发现,他穿的是病服,我穿的是便服,所以现在是要闹哪出?
“可是,我不记得……”我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十一,你是只是有点忘记了……”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我只能活一个月了,十一你不一样,你能活很久……十一,我的十一……”接下来他就只是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肩膀湿了,他哭了。
我心里很闷,很难受,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摸到了眼泪,为什么,我不懂,但我还是哭了,心里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他听到我的抽泣,抬头用他湿漉漉的眼睛看我,他无奈地笑着说:“傻瓜,要死的是我,你哭什么。”
“我……我舍不得。”在这里,我才觉得自己是个情感健全的人,会哭会害怕会惊慌。
“小骗子,你都不记得我了,还舍不得,就会说谎……可是我好喜欢你的谎话,十一,陪我走完这段路好么,算我自私,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完这一个月,我爱你啊,十一……”他擦着我的眼泪,无力地说道。
面色苍白,神情抑郁,可他的眼里却充满爱意,我几乎以为他是真心爱着我的,但是我不敢相信,因为他们的目的是要我死。我说:“好,我陪你。”
他笑了,却突然咳了起来,苍白的脸颊咳出了红晕,带着一种病态的美,他咳得很严重,我不禁害怕他会把肠子都咳出来,我连忙下了床,打开门的一瞬间我有点恍惚,这里是……杏灵医院!
“咳咳……”他还在咳,我回了神,赶紧叫了护士过来,医生护士围在他床前,我什么也看不见,于是我走动着观察一下这间病房。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单人房,却被安置成了卧室的样子,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橱,两个床头柜,白墙黑地板,这是一间什么样的医院能有这样的病房?再怎么熟悉杏灵医院的我也没见过,我走出这间病房看了一样门牌号,嗯,果然是11号,医院里人并不多,我走到前台问了一下,又是11楼,我数了数我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一共11个,不算我和江白的话。
说真的我要被这数字搞死了,先不想这个东西,因为江白跑出来找我了。
“你要去哪里?”他抓住我的手,着急地说道。
“我就走走,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走,我们回房间去。”他赤脚踩在瓷砖地上,一定很冷,牵着他的手回到了他的病房,医生护士们早就不见了,我让他坐在床上,说:“你坐这儿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说完我就离开了病房。
先前有看到开水房,我找护士要了一条毛巾和一个脚盆,接了些热水,端回病房,他刚好走到门口,怕又是想来寻我,我呵斥了他一顿,让他坐下,水温刚好,我将他的脚泡进热水里,细细地清洗揉搓着,他的脚如我想象中的一样,冰到骨子里。
这场情感的对峙中,我卑鄙的想让他爱上我,期盼能得到生存的机会,我想活,我想回家,想见到我的家人,还有夜颜他们,我还有很多疑惑没有解决,所以我绝不能死在这里成为别人的养分,所以对不起了,不知名的幻界守卫。当我抬头看他的时候,我又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不说话就只是宠溺的看着我,笑着,无奈而又有些悲凉。
“好了。”我给他穿上拖鞋,端起脚盆又说道,“我去倒水,你饿了么,我去给你买些吃的回来。”
“不用了,等下护士会送来的,走吧。”他说着走到我旁边,是想跟我一起走,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我只好点点头,唉随他去吧,但他还想抢我手上的盆,我怎么会让病人抬,自然是拒绝了他的好意,他只好跟在我旁边。
“你给我说说我们的故事吧,我想听。”其实我就是觉得不讲话太尴尬了,随便找点话题聊。
“好,我们遇见的时间很糟糕,但我向你求婚你答应了,于是我们就结婚了,只是你的健忘症越来越严重,慢慢的想不起来很多事……”他似是陷入了回忆,我倒完水,拎着盆往回走,还顺带牵起他的手,他惊讶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们不是夫妻么,牵手很正常啊。”他脸红了,我就不禁打趣道,“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你还这么害羞。”我说着一把搂住他的腰,好细,又继续说,“老公,你爱我哪里?”我就是随便问问。
“全部。”他耳尖都红了,“遇见你,我才觉得我的生命是完整的。”
糟糕,被他这么看着,我的心如小鹿般乱撞,明明他说的话漏洞百出,但我还是该死的有想吻他的冲动,我清了清嗓,说:“我觉得你的爱很莫名其妙。”
“你只是忘记了,记得的至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他喃喃自语道。
现在的我并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我会为了这个人而哭的肝肠寸断。
“好了,诶你看,有吃的。”床上摆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满了吃的,用瓷碗装着,我觉得奇怪,就问道,“医院里的饭菜应该不是这样的才对。”
“这是我托保姆带来的,都是你爱吃的……”看到我一脸迷茫,他笑着说,“就在你出去为我接洗脚水的时候叫的,为了犒劳你,来,坐上来。”他拉着我坐在靠近床头的一侧,他自己则是坐在了床尾那一侧。
正好我肚子也饿了,吃吧,一顿饭下来,我光顾着吃了,从末日到现在,我真的一顿饱饭都没吃过,我知道什么叫暴风雨前的宁静,所以先填饱肚子再说。待我吃完,我却发现他几乎没动筷,我心里一咯噔,这饭菜,难道有毒?不过,有毒也奈何不了我,我还记得他说的是会让我主动求死。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不下毒可以下药啊,大意了,意识渐渐模糊,我只记得他哭着抱住我,断断续续地说着“……不够……不够,十一……我的十一,我爱你,不要忘记我……不要啊……十一……”
他哭的撕心裂肺,我突然想回抱他,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我意识到,这一次会是永别,可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江白,我叫江白……十一,我叫江白!”他似乎也知道要结束了,趴在我耳边,低声呢喃,“我们一定会在见的,我会去找你的,在你的世界里,等我好吗,十一,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是……”
不是什么,我听不见他的声音了,沉入了意识的深海。
“你终于回来了,百墨芷。”一个陌生的声音惊醒了我,我再次,回到了末日,而在我眼前的却不是江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