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方法都用尽了,依然无法阻止火焰花素的疯狂蔓延。安东尼盯着指尖这瓶小小的鲜红药水,就在前两天,阿兰说他认识制作这禁药的巫师。这巫师和那天使用腐蚀术的是同一个人,这一点,安东尼也早就猜到了,然而,阿兰又说他和这人有些交情。或许事情有所转机,安东尼把阿兰叫到身旁,从黑暗处招来一面大镜子。这镜子阿兰也有所耳闻,传言是能复制万物的魔镜。
任何东西都不能无中生有,这一点,就算是魔镜也不能打破。实际上,魔镜仿制出的伪物只是一种幻象。譬如你可以借用魔镜的力量仿制出一片一模一样的面包,这面包吃到肚子里也能仿造出充饥的感觉,可这一系列的感官都是幻觉,面包的形态来源于视觉的幻觉,酥软的感觉是触觉的幻觉,食饱是欺骗肚子的幻觉,它无法给人身体上的补给,长期服用也照样会饿死。
安东尼对魔镜施放咒语,魔镜中间转起了漩涡,仿佛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传送门,没过一会,一瓶火焰花素的伪物从镜子里诞生了。阿兰把伪物拿到手上,“太巧妙了。”他感叹出了声,即便知道这是幻象,阿兰依然觉得这幻象太过于逼真,甚至和真东西完全没有差别。魔镜开始源源不断地吐出伪物,不到一会,有好几箱火焰花素“制作”出来了。
“这伪物模仿不出神经刺激,一旦进入人体就会立马化为乌有。”
阿兰失去了兴趣,“原来是只能用来看的花瓶,这有什么用?”
“原来是没什么用。但你不是认识那巫师吗?”
“你是想……”阿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夜里,小石制完了最后一批禁药,熄了灯,刚要闭上眼,一阵波动从心里散开。他打开窗户,有个人影在树上,“刚刚是你在召我?”他问。
“大堡礁一别,我们总算又见面了。”
“我就猜到是你。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
“我们是朋友,不该成为对手。”
“我们一直是对手,从大堡礁那时候就是。”
阿兰笑了,这时,本该入睡的公鸡奇异地连鸣了好几声,希维打开窗户,阿兰赶忙隐了过去。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小石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你在和谁说话?”
“一个在大堡礁认识的人。”
“这么晚过来聊天吗?”
“他莫名其妙过来的。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小石关了窗继续睡觉,希维似乎有点疑心,不过也没再说什么。过了两天,市场上竟有一批新的火焰花素从其他渠道涌出,经过调查,希维得知这渠道八成和安东尼有关系。不过这批新货价格抬得极高,至今还没人去买,可即便如此,这对他也是个十足的威胁。而就在这天夜里,他又发现小石和某个陌生男子窃窃私语。他留了一个心眼,派人跟踪这陌生男子,第二天探子回报,这陌生人是安东尼手下的一名巫师。希维勃然大怒,立马把小石叫过去对质。
小石这才明白阿兰的意图,“这是反间计。”他这么跟希维解释。可希维似乎不相信他的话,“安东尼的那批火焰花素是怎么回事呢?”火焰花素只有小石制作得出,这点希维清楚,小石也同样清楚。他仔细端详了桌上摆的一瓶新货,质地分毫不差,怎么也不像假的。“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会不会是安东尼让人从我们这偷的?”
希维对于火焰花素的进出量控制得非常严密,如果有货被偷,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现在和小石闹翻也不是明智之举,不管如何,他已经对小石失去了信任。自那以后,他常派人监视小石,小石也清楚这些,心里很不是滋味。恰恰在这个时候,阿兰又来了,他开始劝说小石反叛,继续跟着希维有什么好处?这番话被探子一五一十地报告给了希维,希维亲自绕到小石屋后,如果他敢叛变,就和众人一举杀了他。
小石对希维本已厌倦至极,又不想像傻瓜一样中安东尼的圈套,他知道希维现在正监视着他,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当着他的面杀了阿兰。可一来,他知道杀阿兰并不容易,二来,也觉得即便如此也不能重得希维的信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决定退出当前的局面。他拒绝了阿兰的说辞,同时表示不再制作火焰花素。阿兰非常惋惜地告了别。小石回到寝室,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虎牙带着酒壶酒杯过来了。
虎牙说老师知道自己冤枉了他,自己拉不下脸,派他跟小师弟喝几杯,全当赔罪。酒过三巡,小石突然觉得头脑犯晕,五脏六腑在身体里翻滚似的疼。他知道自己中了毒,一怒之下杀了虎牙,夺门而出。被几个师兄拦了下来,小石拼尽全力杀开一条血路。正要逃脱之际,一个水晶球狠狠砸中他的后脑勺,他一个踉跄摔倒地上。希维追到他前面,“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就不能再让你活着离开了。”他高高举起水晶球,正要把小石砸死,一股冷风吹过,他感到身子一阵剧寒,迟钝了三四秒,阿兰从高处落下把小石救了出去。
“现在你可欠我一命。”阿兰替小石解了毒,处理了伤口。小石仍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但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报仇雪恨。
纸终究包不住火,那批魔镜制作的伪物终于曝光。知道全部真相的希维懊恼不已,但为时已晚,他已失去了小石,所剩的最后一批火焰花素也全部售罄。另一方面,小石加入了安东尼的阵营,在搞倒希维之前,他答应替他们制作火焰花素。失去竞争力的希维很快被榨干了市场,落魄之下,他带着最后的几名徒弟准备逃出凯尔斯。到了渡口,小石和阿兰早就等候多时。小石站到希维跟前,叫所有人不准插手,“我要用你教给我的东西打败你。如果你赢了,我就放了你。”
“养虎为患。”希维手中的水晶球因主人的愤怒暴怒成红色。他迅速抛下两颗烟雾弹,在小石视线受阻的一霎那,将力量注入水晶球朝小石脑袋砸去。不需要视力,小石依旧敏锐地凭感觉拦下了水晶球,但他身体忽又软了下来。中毒了,什么时候中毒的?他一下想起,希维在抛烟雾弹的同时,另一只手紧接着把迷魂香洒在了合适的位置。老奸巨猾的希维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局面,他迅速催眠了中了迷魂香的小石。
“你还是太嫩了。”他哈哈大笑,径直走到被催眠的小石跟前,拿起水晶球要给他致命一击。可他的手刚抬起来,一股粘液钻进了他身子里,他身体炽热发烫,皮肉一下绽开了,他疼得满地打滚。
“你忘了,我早已灵肉分离。催眠术对我不管用。”小石没有手下留情,用腐蚀术把希维腐蚀殆尽。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一切都结束了。”仰望天空,正想着下一个目的地,却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弯下腰吐了出来。
“你禁术用得太多。副作用要慢慢显现了。”一直静观一旁的阿兰说。
“按照约定,我替你们收拾了希维,我和你们已经没关系了。”
“嗯。之后去哪是你的事。”阿兰开始往回走,“但愿我还能再看到你吧。活着的你……”
吐完之后,小石感觉舒服多了。自那以后,他感到皮肤越来越黑,而且是那种偏紫的黑色,到后来连骨头都变成了这种颜色,正如阿兰所说,禁术给他身体带来的副作用开始一点一点显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