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的眸，冰冷的唇，吐出的话语，却像是人命只是手下玩物而已，是生是死，只在指间抉择。
“当时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难道是想利用他颠覆白沙书院？”九灵泽疑问道。
赦天琴箕冷眼看着他，黑眸中就是一幅看白痴的画面，“我对这个可没有兴趣，你利用我留在他身上的气劲，施展追灵术到这儿来，暴露邪门武学，看来弦非心对你来说，意义非凡。”
九灵泽道“他跟我不一样，他拥有大好的前程，我只是一个被历史除名的人，非人也非魔。但你在最后停下杀手，也算是个有情的人，不是残无人性的杀手。”
“你只需要知道，他还能活着就够了，至于为什么能活，你就不必问了，时间一到，弦非心身上的禁锢自然会解开，你就不必担心了。”
有情的人？
这样的话却不是赦天琴箕愿意听到的，她还有情吗？
一双手沾满血腥，哪里能看出来还有情字可言？
只得淡莫下逐客令，“请离开吧！否则要是我改变主意了，或许你就只能等着收尸了。”
九灵泽一收脸上的温雅，“我可要警告你，要是弦非心出了什么意外，我绝对要你偿命。”说完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要我偿命？我也希望啊，但上天不允许。”
看着离去的背影，赦天琴箕只是冷冽的低语，抬手继续抚动琴弦，彷如刚刚的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
蓦然神思有感，一起身，收琴，双眸看向某个方向，“元初的气息，一探！”化作一缕红光急促的飞向气息的来源之地。
而另一边，一个邻水渡口边，月明星稀，芳草萋萋，岸边渡口上，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山龙隐秀枕在风谷来客的膝盖之上，晚风吹过，嘴角再次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秋虫在野草间嘶鸣，冷冷的月色照映下，寥落的湖岸如残坟断塚，湖水透出古玉般青绿的光泽。野草林立错落，随着夜风拂过掀起漫天的飞絮，野鸟在丛中轻鸣，好像是在为曾经叱咤的人将要落幕而凄鸣道别。
风谷来客颤抖的伸手抹去，哽咽道：“山龙，你看，我帮你找了这处野渡口。”
山龙隐秀无力的转动眼睛看着周围的景色，虚弱的道：“谢谢你，商清逸。我以为这一生，山龙将会孤独离去，想不到身边还有你。”
“山龙。”
山龙隐秀艰难的伸手抚摸风谷来客商清逸的面容，想要把他记住，永久的记住这难得的好友样子，就算是下辈子也不要忘记，“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我就时常想着，为何我是最后留下的人，是一种幸运吗？还是一种不幸？”说着鲜血再次从口中喷洒而出，伤了风谷来客的眼，心。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谈，只是未到伤心处，风谷来客颤抖的手，紧紧握住山龙隐秀的手，说话的声音都是哽咽，“都不是，是一种幸福，一种必须在不幸中，承担，提炼的幸福。”
“如果是幸福，为什么有这么多眼泪……”沾满鲜血的嘴吐出的话语，已经很轻很轻，就快没了生息。
眼泪流下，风谷来客抱着那虚弱到说话都已经没了力气的人，颤抖的道：“我也不知道，也许眼泪的意义是珍惜，珍惜。”
山龙隐秀看着天边那如镰的月，轻轻的道，“也许是吧！”话落，一双手缓缓落下。曾经的一幕幕似是在最后一刻急速上演，快意江湖，做过的事，是正是邪？谁又说得清楚。如今亡去，却也无愧于心，无愧于天下。
气息已断，却无人发现山龙隐秀腰间一颗白色的珠子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荧光肉眼不可见的笼罩着山龙隐秀整个身躯，护住他最后的心脉。
风谷来客伤心嘶吼道，“山龙，你醒醒，振作一点，不要睡啊！你还有我，还有原无乡……”然而怀中的人，已经没了气息，没了继续聆听的力气。
悠悠长长，好似牵引着阴阳两世的一缕红线，风谷来客流泪将山龙隐秀放在渡口旁的竹筏之上，轻轻一推，看着竹筏带着山龙隐秀而去，只愿竹筏带山龙回到最初的地方。
芳草依依摆荡，烟波浩渺，一代武林名秀陨落，午夜梦回，谁能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