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推到晚上,一凡在卧室看了一下表,七点四十五,欧曼没有上楼,他反而有些不习惯,想想自己那么厌恶她在卧室里走来走去,终于随了自己的心,竟然莫名地失落了!
我这是怎么了?他不安地走出卧室,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干嘛去了?
站在楼梯上向下望了望,没有动静,他疑惑地走向客厅。偷偷地朝卧室瞥了一眼,那边好安静,心,砰砰直跳,他不喜欢猜,尤其在这种不确定的因子干扰下,他怕了猜测。他只好站在落地窗前,带着某些企盼,朝窗外望着,就像当年盼着唐一娜。
欧曼的身影从大门口出现了,揪着的心扑通落了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丫头会让人触动,这丝丝的牵挂有点家人的味道,仿佛她已经融入了自己的生活。一凡看着她进了客厅的门,欧曼没想到他会站在这里,客厅根本没开灯,这一瞥,吓了她一跳,是在等自己吗?怎么不好好在自己屋呆着,跑客厅来干嘛?难道是想谈心了?改变了自己的战略?
“干嘛去了?晚上不要随便外出,即便不开心散步去了,也要告诉别人一声。”一凡关心的语调不怎么暖,但却让人有一种存在感。
欧曼对他的反常感到惊讶,但并没有受宠若惊。她那不悲不喜的表情很大方,那种主仆间的距离感在她心里一直存在着。她不需要怕他,也不需要讨好他,一切平平淡淡,听到一凡的话,欧曼下意识地把手里拎的塑料袋敏感地藏到了身后,淡淡地说,
“哦,我出去散步了,只是去了一下下。”
“呵呵,手里拿的什么?去买零食了吗?难道家里的饭吃不饱?”一凡跟欧曼说话很直接,谁叫他瞥到她的诡异。
“没,没什么。”她看了一凡一眼,有点尴尬,一溜小跑冲到卧室,关上了门。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还关门?一凡还真是好奇了,迈开步子跟进了卧室,头一次对她的举动产生了兴趣。
门一开,欧曼激灵了一下。
我倒要看看拿了什么,一凡趁她愣神的空,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塑料袋,打开一看,两包苏菲卫生巾。这,有点尴尬!一凡赶紧丢下那东西,一只手蹭了蹭鼻子,没再言语。
“你在干嘛?到底想怀疑我什么?”欧曼赶紧把那东西放在被子下面,脸颊一片绯红。
“我哪有怀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一凡大脑迅速地呈现刚刚的猜测,生病了买药也说不定呢!紧张她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被自己气病了!或者娇女泪多,生气外出?
“喏,我要走了,确定你没失踪就好,”一凡尴尬地离开了。
失踪?原来是怕担责任啊!我要是在他家失踪了,会不会惹上法律的麻烦?欧曼没心没肺地笑了,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整理了一下东西,她开始上楼。
“那个,床单不用天天换,两三天一换就可以。”一凡看着新换的床单,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的确,一凡有点感动,昨晚屋子不像样了,今晚一看,卧室好整洁,还有一种内敛的香味。
这是看我天天换洗床单良心发现了吗?欧曼有点没想到。
“你不是说要每天换一次床单吗?还以为你有洁癖呢!”
“洁癖?”一凡‘切’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傻丫头,那是看你不顺眼,故意整你的!不过,现在看你习惯了!一凡心里自言自语。
欧曼说完直接走向卫生间,这是习惯,晚上洗衣服,打发九点前的时光。
欧曼把一凡早上换下的衣服丢在白色瓷盆里,这个要用手洗,他特意交代过。正当自己有条不紊地撒洗衣液时,从门框那边传来一个声音,
“放下吧,一会儿我自己洗。”
哦?没听错吧!顺着低沉的声音,欧曼抬起头,一凡正一副大哥哥关心邻家小妹的架势斜靠在门框上,今儿好温暖啊!有点不习惯!没错,话是他说的,这还是欧阳一凡吗?欧曼愣住了。
“生理期,不要干这种事。”他那么淡定地看着她,还说什么生理期!
噢,真让人无地自容!欧曼不好意思地把视线从他认真的脸上倏地挪开,
“没事的,我习惯了。”
真真难为情死了,可不可以说话委婉些!欧曼心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多少个生理期,自己都没在意过,今突然被一个大男人莫名地关心,不觉温暖反而尴尬得要死。
“放在洗衣机里,和床单一起洗,都是浅色,不褪色的。”一凡又嘱咐道。
呵,真是自己赤裸裸揭露啊!这么说,一直以来都是故意在刁难我,没错吧!有的衣服可以一起洗!
愣神的空,一凡走上前去,捞出池里的衣服,放在全自动洗衣机里,熟练地撒上洗衣液。原来,他什么都会,以前都是自己照料自己也说不定!
欧曼突然想到夫人说的话‘为你招保姆,不,也不是一般的保姆,你别拿人家当佣人看···她是你的校友,主要我是招来开导你的’看来,夫人招自己来的目的,果然不在洗洗涮涮上,帮他走出封闭的自我这才是关键。
“过来吧,衣服不脏,自动洗一下就好了。”一凡说完瞅了欧曼一眼,示意她来自己身边,欧曼不知道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卑不亢地跟了个过来。
“凉吗?要不要把冷风调一调?”欧曼不知道一凡今天是不是遇见了天大的喜事,变得好有心。没等欧曼开口,把空调温度重新调了调。欧曼愣愣地看着他,虽然心里有点甜,也没怎么感激,她觉得室内温度本来就不该调的太低,人人皆知的道理。
一凡紧接着从衣架上拿下自己的衬衫披在了欧曼身上,双手扶着她的肩,把她放在写字台的沙发椅上。
“少爷,你今天怎么了?”一凡的举动把欧曼搞得不知所错。
“谢谢你。”
“为什么?”欧曼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眸子一动一动地天真着。
“本来我不习惯外人闯进我的世界,想让你知难而退着。看到你的单纯我很惭愧。”一凡又开始呈现出那种让人莫名心疼的忧郁,眉宇锁得有点虐。
“呵呵,这个呀,那没什么。”接受他的感激有点理所当然,谁叫她感觉到了他的排斥呢。
“我不得不承认,这二十天来,你给我注入了活力,我感觉自己在慢慢苏醒。”听这个,欧曼有点骄傲,虽然自己没有刻意去做什么,听到他亲自说出自己对他的影响,蛮喜欢的。
“就是嘛!人不管遇到什么,总得找个理由坚强地活着,为了爱你的和你爱的人。”理论欧曼可以说一堆。
“切,我爱的人吗?呵呵····”一凡一丝冷笑,眼角有点湿润,沉默了一下,
“我爱的人太无情,不知道我想她有多辛苦。哼···”一凡喉结滑动着,痛苦的表情难以言喻,眼神流露着孤独深处的落寞。糟了,欧曼觉得自己又闯祸了,真该死,又引领他陷入那种状态了!
“对不起,我错了,不该说那话。”欧曼抱歉地垂下眸子。
“你没错,只是我自己一直喜欢自欺欺人,不敢面对,想必你也听说了,她已经去了天堂。”一凡见欧曼陪着小心,处处怕自己说错话,姑且说出了别人不敢提的秘密,就在她当保姆的二十一天。
“你一定很爱她吧,”欧曼此刻没有了负担,既然他自己说了,不妨拿这个作为话题,看来今天他很理智。
一凡用落寞的眼神看了欧曼一眼,沉默着,屋里气氛凝重着,看来今晚九点之前是个转折,他开始向陌生人敞开了心扉。
“想听吗?欧曼你很厉害,一年以来,你是我唯一想讲心事的人。”
或许憋的太久,一凡竟然和欧曼讲了自己的过往,欧曼也做了一回忠实的听众,虽说自己插不上几句嘴,心情却跟着一凡起伏,一直到晚上十点,破天荒地超出了一个小时的谈话。一凡才意识到欧曼该去休息了。
亲自把欧曼送到楼下,自己竟然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