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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城外。
一骑绝尘,一人驱马驰向矢傲营账。
矢傲端视着来人,一身风尘,略显疲惫。
“你是门尹亲卫?”
“是,莫敖谋反,门尹大人诈降,待公子归来,”
“有何凭证?”
“已与廖康公子相约共识。”
“有何凭证。”矢傲语气加重。
“楠木短剑。”军士答道。
帐内。
矢傲看着军士,“门尹何意?”
“莫敖手下无兵,只有八百近卫,六百软禁百官于朝堂,余下二百困守廖康公子府邸。大人说,今夜子时,公子可带精卫绕路至广平门,以火光红巾为号,届时,大人会下令打开城门,待公子进城后,兵分两路,以迅雷之势救出廖康公子及文武百官,楚都之变,自然平之。”
黄昏。
夕阳西下,镶着金边的云层如流火一般,起伏,涌动。
廖康府内。
檐牙高啄,钓心斗角。廊腰缦回,远处观去,曲折蜿蜒,在落日余晖的映衬下,仿若人心,猜不透,摸不着。
回廊,廖康拂手,示意报信的侍者退去。
“如何?”廖康问道。
“快了。”无涯答。
“门尹所述,先生觉得可信?”
“真假难辨,但不辨真假,又有何妨。”
廖康深以为然,抬头专心看着天边的辉煌。
夜。
残月偏西,铅云底沉。
一道细微的光亮划破广平门外的夜幕,火光明灭不定。城楼上的守城卫兵取出红色布条系挂在脖胫上,城门缓缓大开,
“公子。”
守城官兵出面迎接,矢傲众人也皆佩挂红巾,看着守城兵士胸前的红色布帛。
“有心了。”
来者无话。
“带路。”矢傲接着道。
“是。”
矢傲带着人马进城,行出不远,有异响自城门处传来,转身看去,只见城门快速闭合,并以石斧锁死,四面城墙之上,一队队弓箭手如潮水般涌出,弦被拉到极致,弓满如月,箭矢直指矢傲等人。
矢傲回首,先前迎接的守城官兵早已退至远处入了内城,只几条红巾随风飘舞,而后翩然坠地。
“莫敖大人。”
屈僇来到城墙上,痛惜地看着城下的矢傲。
“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矢傲不语。
“先王驾崩,正值两国交战,故秘而不宣,你贵为公子,楚王之位,早晚归属于你,不成想你如此狼子野心,这点时日也不愿等待,竟然兵至王城,像此这等无情无义之辈,不忠不孝之人,怎可将楚国交付于你,逆子矢傲,你可有话说。”莫敖怒斥。
矢傲眉宇紧锁,神色冷峻,看不出心中所想。
身后一偏将驱马上前一步,“一派胡言,叛臣屈僇,你暗控王城,欲……”
城墙上,一道羽箭离弦而去,正中心房,偏将含血坠下马去。
“公子。”
众人惊呼,急忙上前将矢傲团团护在中央。
矢傲紧眉闭目,凝神片刻,继而睁眼。
“杀。”
矢傲率精卫驱马冲向内城。
“好胆,”莫敖喝道,朗声下令,“放。”
无数箭矢黑压压一片,如雨点般密集的射向骑卫,箭哮不断,一时人仰马翻,骑卫成批成批地中箭倒地,纵是矢傲武艺不凡,长枪横扫,将袭来的羽箭挥走,却也不能全功,终被箭矢所伤,后为数枝羽箭透体,气绝而亡。
月色朦胧,城下寂静无声,数百将士连人带马倒在血泊之中,一位将士一息尚存,挣扎着想要站起,破起声响起,一枝羽箭透体而过,一箭穿心,将士重重倒地,再无生机。
城墙之上。
“大人,承武门、奉天门、锦华门外皆有矢傲伏兵。”门尹向屈僇禀报。
“调集禁卫军,格杀勿论。”
“是。”
弓兵队中,一弓手趁人不备挽弓离去。
廖康府邸。
一身弓兵装束的狄尤站在廖康身后,门窗轻启,狄尤闪到殿后隐在暗处。
侍者进殿。
“公子,莫敖大人求见。”
屈僇大步进殿,对廖康拱手行礼。
“公子。”
“舅舅,”廖康上前扶起屈僇,“多礼了。”
屈僇看着廖康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怨叹。
“我是亲眼看着你兄弟二人自小长大,不成想……,唉!幸亏有你告知,不然,楚国危矣……”
一队禁卫军突然涌进殿内,廖康缓缓退至大殿深处。
“这?”
屈僇不解。
“莫敖屈僇,先王驾崩,你暗控王城,软禁百官,密谋杀害公子矢傲,意图王位。叛臣屈僇,你可知罪?!”廖康朗声喝道。
“你,原来……”
屈僇怒极,用手遥指着廖康,胸中郁郁之气化作一股甜腻涌上喉头。
“拿下。”
廖康下令,看着嘴角溢血的屈僇转过头去,似有不忍。
被禁卫军架住的屈僇气结不已。
“逆子……,畜生……”
军士散去,大殿重归寂静。廖康缓步走到殿前,望着无边的苍穹出神。
良久,
“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我杀兄弑父,枉害无辜,你说这么做,真的值吗?”廖康对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无涯。
“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公子早做打算。”
无涯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