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口的一个低档赌场内人声攒动,满头是汗的麻老板一路挤到一张当做临时赌桌的猪肉菜板上,这里有七八个光着膀子的赌客正在吆喝着下注,一名身上纹着毒蛇纹身的青年正举着色盅叫嚷着“买定离手,买定离手”虽然他是坐庄的,但该青年面前的银两是最少的,看其表情就知道已输了不少。
此时麻老板上前一把抓住那青年的手,嘴里骂着“你个臭小子又在赌博,多少家产都得给你赔光。”
此人是麻老板的儿子麻五,整天游手好闲不干正事,仗着父亲的古董店在京城有一定名声,麻五在道上也能装个人五人六的样而充当大哥,但此刻麻老板的斥责却让他很掉份,毕竟在赌桌上他还要凭借气场让外人给几分薄面,而父亲的粗手粗脚甚至将他贴在肩膀上做假纹身用的塑料“毒蛇”弄得一半耷拉在外面,变成一个搞笑的立体玩偶,这样麻五显得更为尴尬。
麻五“老爷子,您能不能不到我工作的地方来捣乱,又不是没给银子你养老。”
麻老板一听一巴掌拍过去“你个混账东西,装逼都装到我头上来了,赶紧跟我回去。”麻老板说着丝毫不留情面,一手揪住麻五的耳朵往外拖,这下麻五整个脖子都臊红了,但毕竟不敢跟管吃管住管挥霍的老爷子翻脸,只好任由其揪出,但一路还不忘在赌友面前撑面子,看到一个就指着一个威胁。
麻五“喂,别他丫笑的啊,我麻五出来混的时候你丫还是蝌蚪,谁敢笑老子回头收拾你。”
就这样麻五被父亲麻老板径直带回到古董街的家中。
麻老板找回在外晃荡的麻五是为了操办交易“湛卢剑”之事,因为接下来他要紧急从店里筛选评估自家值钱的古董,然后由麻五一一拿到其他古董店或者典当行进行典押,从而凑齐交易“湛卢剑”需要的黄金数额,而这麻五虽然玩世不恭,但也不是普通角色,在京城也有一帮混社会的朋友,每每在店里进行重要交易时可以找人帮着摆阵仗撑台面,在从父亲口中得知关于“湛卢剑”的事情后,麻五如打鸡血一般,决意大干一场,要倚仗京城地头蛇的身份,好好会会这支外省的强龙。
酉时三刻,夜幕降临,麻老板与儿子麻五在城隍庙前的街口汇合,麻五四周有八名身着灰衣黑衣的凶悍手下游弋着,麻五手里提着一大一小两个沉甸甸的布袋,麻老板打开大的布袋查看,里面是暗闪的黄金色,麻五收紧布袋口,嘴里叮嘱着“老爷子,回头我的人会散在周边,你就当不认识,有什么事只跟我沟通,成吗?”
麻老板“长点心眼,别把袋里的给黄金弄丢了。”
“您老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在京城还轮不到外地人算计你儿子,另外这里有20两银子,您拿好。”麻五说着将手里小点的布袋交给父亲“按这行的规矩,咱得先让人看黄金,可这是咱地盘,不能由着他们做主,所以咱拿20两银子作见面礼,得由咱先验湛卢剑,首先咱得看见它削铁如泥,然后才跟他们交易。”
麻老板“就你事多,好了,小心点就成。”
麻五一见时间差不多了,挥手示意手下散开到人群中,自己则陪着麻老板前往城隍庙门口。
傍晚的城隍庙如夜市一般热闹非凡,里里外外尽是小商小贩、过往游客。
戌时一到,背着布筒包的童贵如约出现在庙门口,麻老板赶紧快步迎上,来到童贵面前“小爷,您先到了。”
童贵打量了麻老板身后四周,似乎空无一人“老先生,你不会真的单身来交易吧?”
麻老板“您老大不喜欢被太多人看见不是,所以我只带儿子来拿货。”麻老板往后一招手,麻五拎着大布袋过来。
童贵打量着麻五,麻五也眯着眼与童贵对视,半晌童贵微微一笑,忽然转到二人中间,张开双臂一左一右抱住麻老板父子俩,嘴里低声言语“知道饿们陕府帮兵临城下,你们两个人就敢来,唬小孩子呐。”童贵边说话眼睛边观察四周人群,果然麻五那些混杂在人群里的手下条件反射般往这边靠,麻五一见急忙使眼色让大家后退,但已然来不及,八个人全都暴露在童贵的视线当中,童贵得意的笑了“嗯,京城的同行果然整齐划一,服装都是统一的灰、黑两种颜色,佩服!”
麻老板父子一脸的尴尬“这个,这个——”
童贵安慰“这阵仗饿们见多了,没事,说实话你们确实得有些个人,要不怎么看着你们的黄金。”
麻老板赶紧点头“是,是,做咱这行的,最重要是安全交易,安全就好,安全就好!”
童贵“另外要交代两件事,一是饿们陕府人好生人口,这次来的有个五胞胎,先提醒一下你们,待会看见别大惊小怪。”
麻老板忙点头“好,好。”
童贵继续“第二件事,饿们老大忌讳下属炫富,所以待会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要提‘黄金’两个字,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麻老板继续点头“你放心,我就说多少两多少两就是,打死我也不说黄金。”
“聪明!”童贵点头夸赞着麻老板,正说话间,一位卖冰糖葫芦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此人正是乔装打扮的时辰,时辰斜着眼打量着麻老板父子俩,低声说着童贵教他的陕府口音“他就是中午店铺里的那位吧?”
麻老板一听有些茫然的点头,一旁的童贵帮忙解释“中午你看得见他,他看不见你。”
麻老板赔笑“呵呵,小哥不让看。”
时辰“守规矩就好,银子都备齐了吧?”麻老板先是一愣,但旋即想起刚才童贵叮嘱不能提黄金的话,于是赶紧指着麻五手上的布袋点头,时辰很是满意“嗯,进去吧,货在里边呢。”
童贵引着麻老板父子进了庙门,那八位手下也要进去,时辰伸手拦住两个“懂不懂规矩,留下两个,饿也陪着不进去。”麻五点头示意两名手下守在门口,其余人则跟了进去。
半晌后,时辰见跟进去的人渐渐走远,于是嘴里开始扯开嗓子喊“冰糖葫芦!冰糖葫芦!”随后时辰转对门口两个麻五手下指挥,口里用语也简单以‘饿’代替‘我’来算作陕府话“饿去吆喝生意,你俩别乱动啊,有人看着你们。”时辰说着往门外人丛里卖冰糖葫芦去了,两名手下则瞬间感觉四周到处有陕府帮的人在监视,于是定在原地不敢离开半步。
时辰转到对方视线之外后,立马飞蹿至庙外无人的墙角边,从隐蔽处取出一个包袱,将卖冰糖葫芦的道具和装饰脱下,换上一套算命先生的打扮,然后掏出系着绳索的钢圈施展攀墙术纵上墙头,飞快的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