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府城门口附近的一排土墙小院,两个分别长着贼眉和鼠眼的男子引着童贵进了一个土炕屋,土炕桌上摆着糕点水果,童贵一身疲倦的将腰间牛皮套子和护身武器峨眉刺取下放到炕边,而边上贼眉则显得毕恭毕敬。
贼眉“老大说你辛苦了早点休息,明儿再挖几米就算完事,回头给算你两份工钱。”
童贵没劲搭理他们,不耐烦的挥手“烦得很,你俩接蛙(滚远点)”
贼眉见状拉着鼠眼一起出去了,累了一天的童贵随便吃了口糕点倒头便睡,或许是因为过度疲劳,童贵很快便进入梦乡——
童贵感觉自己做的是清醒梦,他清醒的知道自己在梦里的处境,耳边竟还响起盲人艺人说唱的信天游曲调“天南地北我信天游,今日游到了京城城,玉帝吃饱了也要拉屎,天子脚下也免不了俗,要说京城城啥最有名,还是那传闻中的紫禁城,紫禁城外除了有老外,还有那江湖的八大怪——”
童贵查看周边环境,发觉自己似乎真的到了京城,周围是一个庙会的环境,但除了童贵外其他一个人没有,梦里的童贵身处一个剧场里,独自坐在观众席上,而台上有个暗红色的帷幕,每一次帷幕拉开,显现的都是不同的画面,而且几乎每个都是大特写,童贵在梦里的视线非常清晰,每一幅画面都看得真真切切。
其中第一幅画面是一把宝剑,上面锈迹斑斑,但剑鞘拉开竟闪现着隐隐的寒光,剑身底端刻着两个字,但没等童贵看清字迹,帷幕已经“嗖”的一下合上。
仅过了一会,帷幕再次拉开,出现在眼帘里的第二幅画面是一幅街景,像清明上河图一般,童贵明白这应该是他幻想中的京城景象,街景中尤其醒目的是一个排档似的店子,外面招牌上印着“豌豆坊”三个字,店子里头顾客攒动,大堂里面中央处有一个说书的案台,一个英俊小生正手持摇扇,拍着醒木在郎声演绎,旁边空地处则有两个扮作丑角的人在配合着用各种道具做应景表演,童贵认出其中一人分明是自己,当童贵大感奇怪而瞪大眼睛要辨认另一人时,帷幕再次合上。
没过多久,帷幕再次拉开,出现在童贵面前的第三幅是一座军营画面,里面各种练武场地,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校军场阅兵台,这里同时也是一个围起后既可用来比武的擂台,没等童贵看清其他设施,帷幕又一下合上。
此后帷幕拉开合上的频率加快,童贵只能记住一个个短暂定格画面,第四幅画面是一柄毛瑟枪;第五幅画面是一个世外桃源似的训练基地;第六幅画面是一盒神秘的火柴,火柴印花上是四个童子在舞着狮子;第七幅画面是一个街头马戏团,就坐落在“豌豆坊”的前坪,与原建筑相得益彰,舞台主角还是包括自己在内的英俊小生以及另一位丑角的三人组合;而童贵梦到的最后一幅也是第八幅画面是在一座基地门口,两排长枪相对,每边都有十二支长枪,其中一排枪的枪柄上刻着“汉阳”两字。
突然,基地大门打开,里面出现一个身着武官制服的洋人,与此同时童贵听到耳边从四面八方传来那名洋人武官拗口的中国口音“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没等童贵做出反应,两排本相向而对的长枪一起慢慢转过来齐齐对准自己,童贵大惊,急忙到处躲藏,但不管他往哪个方向跑,二十多支长枪始终都转向他,就在童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时,两排黑洞洞的枪口终于喷出火舌,密集的子弹打在童贵身上,童贵清晰的看到自己身体里的洞,童贵感觉天旋地转进而发出凄惨的叫声,随后霍的一下从梦中惊醒!
童贵手脚一通乱舞,这才慢慢发现自己身处的真实环境,一个亮着油灯的小屋,自己在一个土炕之上,童贵一摸身子,浑身都已被汗湿透,童贵惊魂未定,回想着刚才梦里可怕的画面,像是劫后余生的他起身来到门口,透过门缝处往外一看,大院里空无一人,出奇的安静,童贵咧咧嘴要打开屋门,发现竟已被人从外面上锁。
童贵纳闷,脑海里回闪之前的场景,贼眉和鼠眼在出去之时好像有一个诡秘的眼神,童贵感到一丝心惊,再想想梦里奇怪的画面,童贵赶紧回到土炕边,将牛皮套子和峨眉刺快速穿戴到身上,然后轻手轻脚将土炕铺盖翻开,露出里面一个洞口,原来精明的童贵早已偷偷在这暗挖了地洞,只见他轻轻翻身,“哧溜”一下钻了进去。
童贵顺着地洞爬到另一个房间的通风口,透过一层薄纱看到里面情形。
只见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屋内,近墙处摆放着几件古董,贼眉和鼠眼等几个盗墓贼正围着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头目辨认着一把古董剑,古董剑的剑柄上挂着半张发黄的牛皮,牛皮上写着奇怪的文字,八字胡看着甚是惊讶“贼你妈这哈发了,就是它,连下几个斗总算把它倒出来了!”
几名盗墓贼听得兴奋的在屋里团团转,半晌后贼眉虎头虎脑的发问。
贼眉“大哥,那你说明天还下斗不?”
“你个瓜皮要多瓜有多瓜(傻)——”八字胡一把推开贼眉,来到通风口边上将古董剑挂在墙上铁钩子处,然后回到屋中央捏着八字胡意犹未尽的欣赏着宝剑“有这个家伙,够咱吃几年了,其他都不值钱,还下你个锤子!”
那边鼠眼赶紧适时的拍老大马屁“还是大哥精明,今夜提前下斗把东西掏了,明儿那娃娃脸一进去,轰的一声,饿们把洞炸塌,就有背黑锅的了,神不知鬼不觉!”
洞里的童贵听着恨得牙根直咬。
“等等,那娃手艺不一般,把他活的埋里面还是不安心,饿看——先弄死了再塞进去!”八字胡眼露凶光做了个割喉手势“你俩现在就动手,快去——”
贼眉和鼠眼领命拔出腰刀就要出去,但两人一抬头,忽然看见墙角这边通风口处正伸出一只胳膊抓向那柄古董宝剑,贼眉和鼠眼立马惊叫,八字胡也看见,赶紧一个箭步上前,但那只细胳膊已抢先抓住古剑,八字胡只扯住剑柄后的半张牛皮,双方一用力,“唬”的一下拴牛皮的铜丝断裂,古董剑被细胳膊拽进洞里。
一时间众盗墓贼嗷嗷大叫,互相吆喝着在几个屋子跑成一团,分别有人堵住两个屋子的洞口,与此同时有人取来稻草将两个洞口塞上,又有人找来打火石,将稻草点燃往里面熏,里面顿时传来童贵猛烈的咳嗽声,盗墓贼们脸色越发狰狞,继续添草加火,任由洞里的童贵发出绝望的呼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