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沉闷无声。
转眼间已是黎明,许凌早早地结束了修炼,特地走到庭院里面去找唐轩。
唐轩依旧挺拔地站在庭院中央,木剑悬浮于半空中,却没有任何动静。
“所有的事宜我都和四皇子商量好了,只要今日不出意外,逼宫必成事实。”唐轩淡淡道。“许兄弟的安危不用担心,我会在暗中保护你的。”
许凌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结束以后我们就会去盘山宗,不知道你们消息打探得怎么样了?”
“父亲把两个涅槃境的强者都派过去了,相信最迟今天晚上就会有结果。”
“那就好。”许凌心中还是有点紧张,毕竟他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事情,到时候要面对的可能就是三四千人,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唐轩微微一笑,面前的木剑忽地一动,滴溜溜旋转,瞬间刺向许凌的身旁,一把木剑化作数十道虚影,刺向空气中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许凌吓了一跳,唐轩根本没用多少的灵气,但是刺出来的剑气虚影却让他全身皮肤如同刀割,明明只是一剑,许凌却感觉到有数十剑同时刺过来。
“唐兄你这是干什么?”
木剑突然撤回,再次悬于唐轩的面前,又重新恢复了毫无灵性的模样。
唐轩伸手把剑柄抓住,说道:“这一招是我修炼多年领悟出来的小技巧,我称它为【浮光掠影】”
说着他又简简单单地挥出一剑,只见唐轩手中的木剑古朴无华地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挥到一半的时候,一把剑却出现了两道虚影,虚影再次分裂,二化四,四化八,八化十六,剑尖舞到尽头的时候,所有的虚影又重新消失于无。
许凌心中震撼不已,他分明在木剑分化而出的虚影里面感受到了剑气,每一道剑气都是虚影但却蕴含着不弱于本体的杀伤力。
“这个小技巧可以运用到每一招一式中,群战效果最为显著,但是和别人单人对决的时候作用不大,灵气分化会减弱你每一招的威力。”唐轩收起木剑,含笑地看着许凌,问道,“你可愿学?”
许凌还沉浸在对这一神奇变化的好奇中,没想到唐轩竟然要直接教给自己,一时间竟然愣了半晌。
“当然愿意!”
他知道唐轩是担心自己到时候出意外,特意传授一招增强群战能力的技能当做底牌,当下心生不小的感动。
一道幽蓝色的光彩从唐轩的瞳孔里射出,直接点进许凌的眉心。
“这是我修炼【浮光掠影】的一些心得和体会,虽然你不用剑,但是武道都是相通的,应该能让你快速地掌握这门技巧。”
许凌也不废话,直接盘膝而坐,默念静心诀,进入心静如水的状态。
他仔细地品味着【浮光掠影】的技巧,发现它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分裂,将灵气分裂,比如催发而出的刀气剑气,只要灵气精神力足够支撑,就可以无穷无尽地分裂,但是根据唐轩修炼的心得来说,分裂出来的剑气八道最强,而后不断衰减。
但是许凌突然想到了一点,他是先天五灵根,能不能分裂出五道灵气,每一种灵气分别附带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呢?
一旦突破到脱胎境,他同时修炼五种灵气,五行灵气在体内自成循环,生生不息,灵力几乎永不枯竭,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让一刀分化成五刀,每一刀完全接近本体的强度。
他是世间罕见的五行灵根,这方面几乎不可能有人给他提供建议,只能靠他自己一步步摸索了。
一遍一遍在心中模拟,随后控制着体内的灵气不断尝试分裂,唐轩就站在旁边看着许凌,没有丝毫不耐的表情。
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许凌终于睁开了眼睛,缓缓站了起来,然后木剑漂浮到了许凌的面前,许凌伸出手握住了剑柄。
他也练过剑,只不过刀术的造诣比他剑术要深很多,所以平常也没怎么用剑。
挥剑,力劈而下。
灵气透过手臂涌进木剑之中。
一直到剑尖快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木剑旁边才浮现出若隐若现的透明剑气。
像火焰上面扭曲的空气一样。
收剑。
唐轩脸上浮现出满意的表情,说道:“比我想象中领悟的速度要快,现在还有时间,你继续修炼吧,巳时再出发。”
许凌点了点头,他现在只是初步了解了【浮光掠影】的技巧,到彻底掌握之前还需要大量的练习。
等唐轩离开,许凌才重新开始了练习。
一剑劈出,灵气分裂。
再一剑,透明的虚影渐渐变得明显起来。
许凌心中空灵沉静,不停地重复这个简单的动作。
一剑又一剑。
一直过了一个多时辰,当他再挥出一剑的时候,木剑剑身旁边出现了一道灵气凝成的虚影,虽然还是虚幻透明的模样,但已经初具杀伤力了。
约定的巳时快到了,许凌将木剑放在原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回自己的房间取了惊虹刀挂在腰间,骑着枣红马就径直出去了。
涅槃境强者的思感可以覆盖住整个桐城,所以许凌并没有特意去提醒唐轩。
他很快就到达了约定的皇城南门外,正好看到池庆生站在遥遥相对的茶楼上,于是踩着马镫下马,让小二把马牵到马厩里,自己上了茶楼二层。
池庆生站在窗户旁望着许凌,笑道:“许兄弟果然很守时,巳时刚到。”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不重视。”许凌坐在池庆生面前的桌子前,接过池庆生递过来的茶杯,喝下了一口。“那些人现在在哪里?”
池庆生露出神秘的笑容,说道:“时辰到了许兄弟就知道了。”
许凌点点头,也没有再多问。
“不知道许兄弟对茶道可有了解?”池庆生转动着手中的茶杯。
许凌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以前在书楼看到的一本关于茶道的古书:“至若茶之为物,擅瓯闽之秀气,钟山川之灵禀,祛襟涤滞,致清导和,则非庸人孺子可得知矣。中澹闲洁,韵高致静。这句话我以前在一本书上见过,只是对这茶道并不算很了解。”
池庆生笑道:“许兄弟果然非常人,如果一般人听到我问这个问题,一定会说略懂一二,那些只不过是些附庸风雅之人而已。泡茶原本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简单来说只要两个动作即可,放茶叶,倒水。”
“但是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两个动作从古至今演变出了复杂的工序,从泡茶的工序到泡茶的仪式,皆进行了复杂的变化,泡茶一事并不算是一个简单的目的,并不只是想要泡出一壶好茶,最为注重的是精神而非物事。”
他慢悠悠地提着茶壶给许凌满上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枪茶,二枪茶,休献机心名利家,无眠未作差。无为茶,自然茶,天赐休心与道家,无眠功行加。”
“这是从古至今的道理,虽说我也不会泡茶,但是这套说法我倒还是说得清楚。”
说着说着池庆生自己先笑了起来:“这么说来,我也算是个附庸风雅之人了,哈哈。”
许凌脸上露出笑容:“附庸风雅的人哪有池公子知道的多。”
“许兄弟就别再挤兑我啦。”
池庆生取出怀里的折扇,缓缓地扇了起来,神情悠闲,似乎丝毫没有把等下要发生的事情放在眼里。
许凌看着他淡定从容的模样,心中略微的紧张也慢慢平复了。
他没有刻意地运转静心诀,完全靠自己控制情绪,俗话说炼气境炼体炼肉再炼心,对心境的锻炼也至关重要,许凌想借助这次机会锤炼自己的心境,将来也能够更好地面对更多类似的事情。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两人后来也没有再说话,都坐在茶楼里看着窗外来往的车马,喝喝茶。
现在这个时候来茶楼的人没多少,整个上午也就只有许凌池庆生两人坐在角落里,有时候也来了几个稀稀散散的客人,压低了声音说话。虽然许凌耳力惊人,但也不喜欢随意探听别人的隐私。
茶壶里的茶水早已经喝完了,他们也没有再叫小二添茶,就一直静静地等待着时间。
一直到日上三竿,太阳上升到了最高空的时候,池庆生笑道:“许兄弟,时辰到了!”
许凌站起身,却发现池庆生从桌子底下取出一件红缨甲衣,说道:“许兄弟,这一件甲衣是用南域的天蚕丝织成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你穿上它吧,同时这也是我们安国公府的象征,有这件衣服在,那三百死士就会完全听从你的指挥。”
闻言,许凌没有再拒绝,脱下自己的外衣,穿上红缨甲衣,直接下了茶楼,缓步走到皇城南门前。
突然,整个大街都震动了起来,街上所有的行人全都脱下了自己的外衣,露出藏在里面的软甲,从推车小摊里面抽出长刀长枪。
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一队三百人的死士全部集结在许凌的身后。
许凌看了一眼身后的死士,一股豪气涌上心头,举起手中的惊虹刀,长声道:“将士们!杀!”
“杀!”
“杀!”
“杀!”
“杀!”
“杀!”
“杀!”
“杀!”
三百人齐声连喊了七声“杀”字,气势如虹,杀气冲霄。
一时间四方皆静。
皇宫南边的巨门发出沉重的响声,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