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妥了,便制定一下具体细节,钱瑞没想到九哥将基石交给自己,心下有些惊异,这样的话,自己活下来的机会就更多了,只要用影子吸引火力,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应该就能逃过一劫。
在姚尧的建议下,大家决定从屋子侧面相对的方向逃跑,这里用投石问路法测试过了,应该相对安全,到时候只需钱瑞启动基石,一路跑下去,将周围的守卫都吸引过去,然后关闭基石,往影子相反的方向跑即可,同时,大家也在这个时候趁机逃走,当然,没有影子的掩护,他们可能要面对弓箭的威胁,然而,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成败也在此一举了。
钱瑞显得很有信心,他甚至也在盘算着其他的打算,如果到时候出了意外,自己是否可以将其他人牺牲掉,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龌蹉,大家如此信任他,他怎么能辜负大家的期望,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这样安慰自己,我不能死,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呢,我答应过他的,绝不能有事。
晚些时候,那些家伙又来了,他们将几人驱赶在一起,指了指院子中央的那个木桶,齐刷刷的喊叫着:
“吃!”
“吃!”
“吃!”
这是大家意想不到的,每日的供餐只有一次,中午的时候已经将甜薯吃光了,而现在只剩下木桶中的下水,人的下水……
那些东西在桶里放了半天,早就变了味道,远远地就能闻到一些腥臭,两个女孩子互相抱在一起,连看都不敢看一眼,曲岩更是直接干呕起来,就是死也不吃。
还算有些理智的几个男人也在权衡着,同类相食便意味着苟且偷生,反抗与死无异,但是真能舍弃那最后一点尊严而吃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么?当然不是那么容易抉择的,即便是残暴的九哥也皱着眉头,杀人他或许不会眨眼,但是吃人就难办了,这是要将他们的尊严彻底击垮么?
没有人动,或许大家还存在着侥幸心理,他们应该不会乱来吧?
或许等一等就有人送来甜薯了?
要我吃这些东西,还不如死了好!
真的是这样想的,然而谁真的有勇气去赴死呢?
那些人开始烦躁起来,他们似乎恼怒了,一个举着粪叉的站出来,用叉子指了指站在前面的钱瑞,又指指旁边的木桶,厉声呵斥着:“吃!”
钱瑞乞求的看着那人,摇着头,希望他能放过自己,那人不为所动,将粪叉向后举了举,似乎随时都能刺下来,“吃!“
钱瑞慢慢向那个桶走去,又不时回头看看,那人举着粪叉就站在自己脑后,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怜悯,更多的是不耐烦,就像看待动物一般。
钱瑞战战兢兢地蹲下来,看着桶里的东西,又为难了,他几次鼓足勇气,咬着牙想捞起什么,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怎么办,不吃就要死了,不,必须活下来,无论做什么……
钱瑞一闭眼,手伸了进去,捞上来什么东西,血呼啦查的,似乎是肾脏,他没有犹豫,就那样闷着头撕咬起来,就像一只疯狗。
一定要活下去!
他暗自告诫自己,接着就这样大口大口的将肾脏吞了。
然后他还张开嘴示意给那人看,似乎在说,我吃完了,请你检查。
那人用粪叉挑挑,不再理他,而是走向另一个人。
姚尧!
依然是粪叉指着脑袋,依然是单音节的威胁,姚尧犹豫着,有一刻他甚至再想,干脆拼了。这时候钱瑞忽然吼叫起来:
“吃,吃啊,吃了才能活下去,求你了,吃啊!”
他是在担心自己冲动之下做出傻事而耽误之后的计划么?
姚尧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在自己的后脑勺了,他还在犹豫,忽然一个人影窜过来,从桶里抓出一把东西就往自己脸上塞过来,一边塞,还一边喊着:“他吃了,你看,他吃了。”
是钱瑞!
他就和疯了一样,一把一把的从桶里抓起一些东西,塞到每个人手里。
“吃,快吃呀,难道你们不想活么?”
那是一种魔咒,一遍遍敲打着人类脆弱的内心,每个人开始默不作声的咀嚼起手里的东西,即便是曲岩,也呆滞的吃掉了半个心脏,她似乎已经傻了。
那群人终于慢慢的退去,田鑫将手中藏着的一大块不知名的东西狠狠的扔到墙根下,脸色很是难看。
很长时间,大家没有说话,或许是在哀悼自己死去的人性。
或是低头坐着,或是干脆仰身躺在地上,一个个面无表情,或许已经不再拥有表情了吧?
天色终于不再带一丝光亮,连月也难得的配合他们,早早地躲在云后面,终于,大家重新站起来。
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不光是钱瑞,每个人都在暗暗发誓。
大家达成了默契,看似漫不经心的闲逛着,却在悄悄观察周围的动静,姚尧冷不丁的往既定的位置扔了颗石子,两边的草丛有不明显的动作,看来正如之前预想的,这里是个较为安全的切口。
他向望过来的众人点点头,一切正常,按原计划进行。
抬头看看天,再等等,凌晨三点,人类最困的时候。
没什么多余的交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渐渐地,大家开始聚集起来,钱瑞站在围墙靠后的位置,借着屋子的阴影躲避着。
他回头看看大家,简单的做了个“OK”的手势,计划开始。
钱瑞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在另外一个位置,眨眼间又出现了。
钱瑞转过身,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向围墙摸去,然后猛地加速,跃过围墙,向外跑去。
没多久,草丛里传出“咿咿呀呀”的喊叫声,接着骚动起来,草杆像麦浪一样迅速向一边倒去。
成功了,那些人被钱瑞的影子骗了,正向相反的方向追去,他们甚至看到有人在弯弓搭箭。
等,再等等,只要钱瑞将他们引得足够远,自己这边才能安全。
眼见着钱瑞即将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那些尾随在后面的人也偏离了路线,一切准备就绪。
大家也开始慢慢靠近围墙,不管周围是否还有其他的埋伏,事已至此,只能拼了。
然而,就在一切看似顺利的时候,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响彻夜空……
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