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尧迷迷糊糊的向卫生间走去,昨晚又喝多了,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谁叫也不喝,满肚子的黄汤实在涨得难受。
摸摸索索的进了卫生间,懒得开灯,解决问题后他又趴在洗漱台上吐了半天,肚子总算轻松许多。忽然,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洗溯台上都是黄色的污渍,一直蔓延到墙上,就连正对的镜子上也是锈迹斑驳,他以为看花眼了,心里还在嘀咕,真是喝多了误事。
揉了揉眼睛,又试着用手蹭了蹭,竟然入手有种沙沙的感觉,他这才看清,不止镜子,就连原先洁白的墙面也像常年未清洁的牙齿,黄的令人恶心。他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不会是走错门了吧?慌手慌脚的开了灯,却是按了好几下,一个老式灯泡才在“滋滋”响了两声后亮了,然而眼前的景象几乎让他惊叫起来。这和他租住的房子差不多,卫生间不算大,但是可以洗澡,价格还便宜,他已经租了半年,他不明白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这般模样,难道是房东的恶作剧?
他环视了四周,不止眼前,周围整个墙面都因许久未打扫而变得五彩斑斓,大多瓷砖都成了牙黄色,几个墙角甚至长出绿斑,而屋顶像是被一场大火烧过,整个都是烟熏的黑色。
姚尧皱着眉,他闻到一些不好的味道,而来源正是前面伸手就能摸到的毛巾架。毛巾架上挂着一条黑乎乎的劣质毛巾,像抹布一样,他上前嗅了嗅,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是多久没有洗过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刺激的只想打喷嚏。他抓起镜子前已经退了毛的牙刷,将毛巾从架子上挑下去,毛巾落地的时候竟然迅速跑出五六只蟑螂,沿着地板上横七竖八堆放着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管子钻了进去,一眨眼就不见了。
姚尧还是心有余悸的跳了起来,生怕有一只爬到脚上,膈应的吃不下饭。浴缸前面挂着一条淡黄色的帘子,此时半掩着,看不到后面的状况,可是帘子上却有大片的呕吐物,已经干在上面不知多长时间,旁边的马桶竟然歪歪斜斜的靠墙立着,眼尖的甚至能看到断裂的管道,姚尧试着踢了一脚,马桶竟应声倒地,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他咧着嘴,习惯性的推推眼镜,才想起起夜时根本就没戴那东西,眯着眼向浴缸看去,他觉得浴缸里有什么东西。再次用牙刷小心翼翼的拨开帘子,他几乎惊叫起来,浴缸里躺着一个大号的毛绒玩具熊,咋看之下就像一个人。
“FUCK!”
姚尧忍不住骂了句,觉得还不过瘾,又吐了两口,他已经忘了这是自己洗澡的地方。看着满屋子的肮脏恶臭,姚尧毫不怀疑这是一场梦,他再次感叹贪杯误事,连思想都禁不住的玷污了。
他还沉浸在酒腹之欢的自责和黄粱一梦的自嘲之中,忽然听到一连串刺耳的摩托车引擎声,“嗡……嗡嗡”,好像是屋外传来的,想想又不太可能,外面是自己的卧室,就算是梦也不能这么离谱吧,室内飙车?
姚尧退了几步,回身开门,打算看个究竟,只是手上拧了两下,门竟然没开,他又使劲晃了晃,把手应声被拽了下来,门像是和墙黏在一起似得,纹丝未动。他终于慌了,就算是梦也来了脾气,狠狠的踹了两脚,然后贴着们使劲捶打着,他听到那“嗡嗡”声越来越近,到耳边的时候忽然没了,他还在奇怪,“刺啦”一声巨响,门上立时多了一条口子,连带着手臂上也划出一道血痕,钻心的疼让他忍不住呲牙咧嘴。
但他根本顾不上处理伤口,也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因为透过小指粗细的门缝,他看到一个带着猪头面具,套着油乎乎围裙的胖子,手里正撰着一个“嗡嗡”作响的电锯,此时正肆无忌惮的笑着。
姚尧惊呆了,这如果是个梦的话,一定是个恐怖的噩梦,但手臂上钻心的疼痛告诉他,这他娘的是真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个变态要杀他是显而易见的。他有些不知所措,外面站着一个手持电锯的屠夫,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而他却被困在一个只有十平米左右的卫生间,唯一的武器是手上的牙刷,他甚至连逃跑的空间都没有,更惨的是他们之间只隔着一道随时都会破掉的门。
姚尧有些绝望,没有人不怕死,尤其是如此惊心动魄的死法,但下意识的求生欲望还是给了他些许行动的勇气,他开始观察四周,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助他的,发霉的毛巾?腐化的橡胶管子?满是呕吐物的浴帘?他手上用了力,竟然拽下一根锈迹斑斑的水管,但是他没有勇气拿着这个和那个屠夫拼命,他只知道自己死定了。
门口的“嗡嗡”声像是死亡的丧钟,如影随形,一刻不停的在耳边响起,时刻提醒着死亡来了,门上横七竖八的像是被猫抓过的爪印,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有些庆幸门板足够结实,要不,早就被踹开了。
屠夫举着电锯像是疯子一样嚎叫着,越叫姚尧的勇气就越少一分,他无法想象真的与外面的疯子面对面时,会不会像切火腿一样被切成数片。两边就这样僵持着,但他知道自己的身心快要到极限了,他不知道这么大的响动有没有惊动邻居,有没有人帮他报警,希望救援能快点儿,他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每个家人他有多爱他们,他想听母亲的唠叨,父亲的鼓励,以及朋友的嬉笑怒骂。
屠夫终于按耐不住,在电锯的破坏下,门上的缺口越拉越大,随着一声巨响,门板倒塌了,先是一张猪头钻了进来,然后是庞大臃肿的身躯,屠夫兴奋的叫着,挥舞着电锯肆无忌惮的冲了过来。
近在咫尺的恐惧扑面而来,姚尧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甚至闭上眼等待自己肢体断裂的时刻,这时候谁都会害怕,然而他只听到野兽一般的嘶吼,死亡却迟迟没有降临,他挣了眼,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屠夫就在自己身前一人左右的距离,然而无论怎么挣扎,却是再也无法前进寸步,他的脚腕上连着一条拇指粗细的铁链,链子的另一端是个一人立方的铁笼,此时铁笼正卡在门口,恰恰限制了屠夫的行动。
姚尧贴墙站在浴缸里,他不敢靠太近,生怕再被屠夫手上的电锯划到,刚才的死里逃生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他注意到屠夫脸上的猪头面具似乎不是什么恶作剧的玩具,而是一个真的猪头,血淋淋的。屠夫不再挣扎了,他冷冷的盯着浴缸的方向,缓缓后退,姚尧紧张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屋里的灯不合时宜的灭了,几秒后又亮起来,反复无常的闪着,大概有些接触不良,不知道第几次黑白交替之后,屠夫消失了,只留下外面渐渐远去的重物摩擦地面的声音。
离开了?姚尧心里嘀咕着,但没敢乱动,他可不想一出门就被藏在门外的什么东西给咔嚓了。静静的等了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动静,他终于长长出了口气,真的走了。他有些庆幸自己的命大,更多的是不解,这个大家伙是哪来的,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逃出去,最好先拿到电话报警。
他计划着具体方案,出门右边是卧室,手机和眼镜都扔在桌子上,左边是大门,家住二楼,拿上手机后迅速开门下楼,然后打电话报警。他再次确认门外没有声音后,蹑手蹑脚的往前挪动着,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任何风吹草动都让他踌躇半天,头上的灯依然一闪一闪的,他生怕下一次闭合的时候屠夫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熟话说人吓人吓死人,他几次被自己的影子吓到,终于到门口的时候,满头满脸的汗,顾不上擦拭,探头出去张望的时候他的世界观坍塌了。
卧室哪去了?
门口是一条悠长的老式走廊,两头漆黑一片,借着昏暗的光能看到对面墙上斑驳的污渍以及十分明显的火烧过的痕迹,这情景与现在所处的卫生间一模一样,姚尧感觉心里凉了一半,他更害怕了,害怕前面未知的恐惧,他更迷茫了,迷茫身边无尽的未知。
姚尧犹豫着要不要出去,他已经不明白自己身处何处,但他终究不会坐以待毙,再次左右看看,他极快的闪到门外,并贴着墙向左手边慢慢移动。他不敢走快,前面漆黑一片,走近了才能大体看清一些景象,他一直侧着身,并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姚尧注意到这里好像是一家酒店,两边都有一些门,他试着拧了几下,打不开,而这里的尽头有一架电梯,门很宽,应该是清洁打扫用的货梯,上方有个楼层指示的牌子,歪歪扭扭的挂着,不知是6还是9,此时向上的箭头发出妖冶的绿光,似乎有什么东西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