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37度的高温上个厕所也是靠勇气的,至少简丹是这么觉得的。从厕所爬出来已经是汗如雨下,都怪昨天贪凉吃了那么冰的西瓜。
推开办公室的门才能稍微喘几口气,离开空调随时都会死真的。
“丹姐,你没事吧,脸色好差哦。”杨桃,办公室唯一一个台湾妹子,穿衣大胆,那个领口恨不得都低到肚脐眼了,嗓门大,也许是他们台湾妹子都这样,一惊一乍的大家也都习惯了。
“没事儿,昨天西瓜吃多了。”简丹庆幸自己的座位就在门口,感觉多走一步就会随时倒下,脸朝地的那种。
整理着手中的单子,简丹环顾四周,除了纸张翻阅的声音变也没什么了,这种天哪怕是多说一个字就感觉生命多一分流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使是这样的天气还是得听领导发话,即使让她去射太阳,她都能面不改色的出去,也许她的能力只能把自己射死。
看了看手表,已经下午四点了,简丹推了推徐莉莉的隔板,小声的问她借了化妆包。
徐莉莉白了简丹一眼但还是把化妆包扔了过去。
“简丹,你是终于开窍了吗?”徐莉莉呢简单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工作这么多年办公室里唯一肯陪她出生入死的兄弟,哦不!是姐妹。也是高中时期陪她打架扯皮的帮凶之一,给简丹介绍的相亲对象从这里排到老北门但是简丹一概回绝。
“胡说什么,今天是肖扬的生日,拗不过他陪他吃顿饭。”轻轻地在脸上涂抹着那一层层的膏状物,简丹有些想打喷嚏,但她并不想因为这个喷嚏而毁了一个妆,天知道她最怕麻烦了。
“你陪我吃饭也没见你涂这些。”徐莉莉佯装吃醋的说道。
“得了吧,今天他生日怕是回来很多人吧,你也知道他爱面子也爱热闹。”
“你就不考虑考虑他?”
徐莉莉拱了拱简丹,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粉扑,苦笑道:“人各有志,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我么?”
徐莉莉摇摇头回到座位上,她知道简丹心里一直有一个人,一个叫叶凌的人,简丹最美好的时光和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了那个男人。
对于有的人来说世界很小,即使在异国他乡也能遇到,但对于简丹来说,即使是在同一座城市对于那个男人的消息也是音讯全无,有人说他接手了父亲的公司去了S市,有人说他出过深造美国定了居已经有了家庭。对于这些简丹觉得没有亲耳听到亲眼看到她还是会等自己不再想起他的时候。
叶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简丹从来说不清,他霸道,很霸道,但有的时候却不会去争取,也许那时候都是不成熟的吧。
A市最大的酒吧,简丹和徐莉莉从出租车上下来,肖扬已经在门口等了,看到简丹的时候嘴角扬起的笑容明显到让人觉得他是白痴。
所有人都知道肖扬在追简丹,但是简丹却想着法的拒绝他,很多人说简丹傻,这么一个有钱专一又帅的男人是怎么忍心拒绝的。
灯红酒绿,肖扬每次的生日会都很hi,熟人也有那么几个,比如冷冰儿。
冷冰儿这个女人很有韵味,她的父亲是卫生局局长,从小娇生惯养,一股小孩子脾气即使对简丹很凶但简丹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冷冰儿似乎看到了简丹,举着酒杯微微点头,看着徐莉莉和肖扬玩hi不忍心打扰便坐在了冷冰儿旁边。
“你今天很安静啊,不一起去玩么?”简丹碰了一下酒杯,一口香槟下度还是有些不习惯。
“你不也是。”她的声音今天似乎有些沙哑,看来一个人喝了不少。
“你也知道我一向不爱热闹。”
“简丹,你有心么?我喜欢肖扬十六年,可是你出现了,什么都乱了,叶凌那小子也真是没用,要是能把你娶了,呵呵,真是王八蛋,你们真的都是王八蛋。”又是一杯下肚,又哭又笑简丹似乎习惯了和她这样的相处方式,又提到这个男人,她说的也有点道理啊,要是当初都勇敢一点,哪怕只是勇敢一点点。现在幸福地也许会是她自己吧,简丹这样想着。
好久没有疯狂过了,七年了,她和叶凌有七年没见过面了。
简单总是在想,时光匆匆流逝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总是在别的书里看到爱情的伟大,在伟大却抵不过这社会的现实。
“简丹喝多了,我送她回去吧。”徐莉莉扶着喃喃呓语的简丹,肖扬点点头伸手拦过了出租车。
“莉莉,我和冷冰儿要结婚了。”
“那就恭喜了。”
“那你好好送她回家,好好照顾她,你也是,你们两个女孩子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徐莉莉说了声谢谢,便扶着简丹上了出租车,A市夜景很美,但也不知道是谁的眼泪,模糊了这一窗的霓虹灯光。
简丹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房间,床头柜的杯子地下放了一张纸条,是徐莉莉留下的,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徐莉莉一直喜欢肖扬。
这又是一场谁辜负谁的故事呢?
也许许多年前我们才有资格拥有那么轰轰烈烈的爱情,默默无闻地暗恋,和死缠烂打的追求,而如今的我们,被这吃人的社会压榨得一点不剩,浪费了太多的光阴,现在开始要还了。
徐莉莉请了很长时间的假,在肖扬婚礼的前一天回来了,她说她去旅游了,手背上显眼的臂花,简丹想那得是有多疼。
一个多月不见徐莉莉瘦了很多。
伴娘是个很可爱的女孩,而伴郎却是那个让简丹日思夜想的男人。
当时他说:“好久不见。”
偌大的酒店大厅,简丹坐在了最靠音响的位置,因为她怕假如哭的太大声也不至于被人听见,冷冰儿今日很美,她一直都很美但今天真的格外的美。想起那晚在酒吧里她对自己说的,也许这场婚姻,对于她们来说只能是一场最合适的将就吧。
简丹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徐莉莉,难得看到这般沉默的她,也许他心里的难过就和我当年一样的,只是我快忘记了当时那般窒息的痛,如今的隐隐作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简丹呢?她的目光一直注视在哪里呢?
他很不一样了,穿上了笔挺的西装,更帅了吗?明明自己已经不小了怎么还能犯花痴呢?他无名指上的是婚戒吗?他结婚了对吧。
婚礼开始了。
主婚人说:“肖扬你愿意承认接纳冷冰儿为你的妻子吗?”
肖扬看了看冷冰儿淡笑着说:“我愿意。”
当以温柔耐心来照顾你的妻子,敬爱她,唯独与她居住。要尊重她的家庭为你的家族,尽你做丈夫的本份到终身。不再和其他人发生感情,并且对她保持贞洁。
简丹笑了笑,她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她只是想大声的笑,也许他们都听不到但是她确实是在笑。
婚礼结束是在下午三点钟,简丹喝的有点大了,冷冰儿让肖扬送徐莉莉回去,肖扬给了冷冰儿一个放心的眼神,而简丹呢?那个熟悉的怀抱,他还是喜欢在身上放绿茶味的餐巾纸。
那是一场就别后的热情,这样的感觉简丹已经想了多少年了,她真希望此刻能清醒一点,她想记得自己和叶凌的每一次激情,可惜她这次喝多了,酒精的发作让这不开灯的房间温度越来越高,他们互相撕扯着,激吻着。
“我好想你。”简丹眼泪落下,叶凌吻着那晶莹的液体,这一晚发生了很多事,有泪水。
碎裂的声音在脑中嗡嗡作响,不知道是谁的血染红了这个初秋。
简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叶凌还在旁边睡着,她伸手摸了一下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就好像吸血鬼碰到十字架般的灼痛在她心口漫开。
叶凌缓缓睁开眼睛,简丹微微一笑转身寻找着自己的衣物。
手机声音再一次传来,是肖扬。
医院里的药水味闻得着实让人腿发软,简丹真的已经走不动了,她真的怕推开那扇门医生告诉她的是什么。
死亡通知单上写着徐莉莉的名字,死因是剧烈撞击导致胸口肋骨刺穿心脏当场死亡。
肖扬说当时看她喝多了把车停在药房口的路边给她买点解酒的冲剂,一辆货车失控撞了上去,医生还说徐莉莉有一个月的身孕。
身孕,徐莉莉,是谁的孩子,你起来告诉我。简丹这样想着。
肖扬满脸落魄已然不像昨天新郎的样子,叶凌抿着嘴沉默着这一切。
“莉莉,你起来啊,别睡了我来看你了,你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简丹掀开那一块蒙着徐莉莉的白布:“你们怎么做医生的,怎么能把被子盖在病人头上,闷坏了怎么办!”
“简丹,对不起,都怪我。”
“怪你什么?你赶紧回去陪你的冷冰儿吧,莉莉我来照顾就好了。”
“简丹,莉莉死了,他已经死了!”
“她没死!她没死!莉莉,昨晚你不是说你要把你的表哥介绍给我的么,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去见他,我答应你去相亲,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和他试试的,你还要做我婚礼上的伴娘呢你起来啊!”
简丹泣不成声,叶凌想去搀扶却被简丹回绝:“叶先生,昨晚是我的错,那话你就当做是我放了个屁,现在我只想陪着莉莉,请你离开吧。”
徐莉莉的葬礼是在她老家办的,简丹看着徐莉莉的母亲几乎哭晕过去,她哥哥也是狠狠揍了肖扬一拳。
回到A市肖扬便在郊区的墓地买了一地,徐莉莉的孩子是他的,在他生日生日那晚把简丹送回家后徐莉莉去找了肖扬,也许在酒精的作用下两个孤单的人就这么在一起了。
黑色墓碑上的徐莉莉笑的很开心,简单记得这是她们大学毕业的时候拍的证件照,如今这已经是一张黑白照片,简丹在目前的香槟玫瑰上撒了些水,她记得徐莉莉最爱香槟色的玫瑰。
简丹请了半个月的假,公司知道徐莉莉的事情之后也是给她家里贴补了些钱,至少简丹觉得她们的领导还是有人情味的,杨桃暂替了她的工作,并安慰着简丹希望她早日从痛苦中走出来。
叶陵来找过他,是肖扬告诉他的地址,简丹看着叶凌一身狼狈便也没关门:“我家里地方小,进来怕是不方便。”
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叶凌抿着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就这么铁石心肠吗?”叶凌先开的口。
简丹擦桌子的动作停下,笑着摇摇头:“叶大少爷,你脑子吃枪子了吗?没毛病吧!”
很少在叶凌面前这么大声说话,简丹想过很多种重聚之后的相处方式,但是没有想过会这么尴尬,这么想去逃避。
“我回去找过你,可是你不在了,肖扬说是你不让他告诉你在哪。”
“是我说的,我告诉肖扬只要他跟你说了我在那我就自杀。你也太不是东西了。”简丹不会说多恨的话,这是他第一次说叶凌不是东西。
“我很想你,我快疯了。”叶陵从后面抱住简丹,简丹握住他的手,指着他的戒指说:“这个呢?这就是你想我的方式吗?”
“我父亲和母亲在那次车祸中去世了,我没有办法我只能娶唐安妮。”
“是你的前程比较重要吧,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简单很心痛,不是因为叶凌娶了唐安妮心痛,而是为了叶凌心痛,她从来不知道他家发生了什么,他也从来不会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他是怎么过来的,会害怕吗?会被人陷害吗?生病了会有人带他去医院吗?尽管他结婚了。
两个人都哭了,简单还是妥协了,她还是接纳了叶凌,尽快那是一个结过婚的男人。
也许爱情就是有一方会卑微到极点。
“我在扮演什么角色呢?”简丹问叶凌。
叶凌轻轻吻了吻她说道:“等着我。”
那晚她在他怀里睡的很香,她梦到了徐莉莉,她说已经不早了,再不起来上晨读课要被罚跑操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