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星魂峰的贵客,我们这小店的菜肴二位还满意吧?”老板娘又把一盘做好的菜肴端进了一间雅间,雅间里坐着的正是素哲和素琼师兄妹。
“老板娘,真的够了,我们师兄妹二人是真的吃不下这么多的……”素哲着看着面前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和还在找空子往上加菜的老板娘,再看看身边正在狼吞虎咽的素琼,深感无力。
“算了,宗内戒律森严,生活清苦,难得下山可以放纵一次,就由她吧。”素哲看着素琼一脸幸福的吃相,心里如是想到。
“真好吃,要是在山上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该多好,”素琼手里握着一根硕大的鸡腿,恶狠狠的撕上一口,然后瞧了瞧正在上菜的老板娘和站在门口的欧阳谭、雷耿二人,抿了抿满是油污的嘴巴,傻乎乎的说到:“唔?大姐姐,别忙活了,这么多够吃一阵的了,对了,那个臭小子,还有那边那个大个子,你们也一起过来吃啊。别光在一旁看着,我都吃不下去了?”
欧阳谭心说你还吃不下去?按照这个速度,这一大桌子菜,怕是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得被你消化干净了。
“咯咯咯,”老板娘笑颜如绽,柳腰一弯,一把手就扶在了素哲的肩头,“小道长,我说你这个小师妹真是有趣,你们是贵宾,我们这些草民下人哪有和你们同桌共餐的道理啊?”
“额……”素哲脸上肌肉微抽,瞟了一下身旁的正大快朵颐的素琼,见后者好像并没有留意到这边的动静,前者赶紧正襟危坐,身子往一旁闪了闪,躲开了老板娘的纤纤玉手,然后眼色飘忽的四处张望,兀自说到,“老板娘印堂闪萃、红光袭人,一看就是富贵之相,那位欧阳小兄弟更是骨骼惊奇,若是好生雕琢,将来必成大器,还请不要轻易地妄自菲薄才好。”
“哟!这小子还骨骼惊奇?这小子在我这当了五六年的伙计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呢。这么说来这小子那留在我百归楼岂不是屈才了?”老板娘见欧阳谭眼睛里直放金光,阴阳怪气的嗔了一句。
看着老板娘看向自己的目光,欧阳谭背后一冷,旋即双指向天,横眉正色道:“我欧阳谭生是百归楼的人,死是百归楼的鬼,绝不会……绝不会……”
“咯咯咯,看给你吓得,绝不会什么啊小谭子?”看着欧阳谭那副紧张的模样,老板娘敛起之前的厉色,呵呵的笑了起来,简直连腰都要笑弯了。欧阳谭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老板娘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到底是真是假,难道刚才自己的样子真的有那么好笑?
“傻小子,若是你真有在这江湖上闯出名堂的本领,你当我还会强留你不成,百归楼又不缺你一个伙计。”
“真的?那老板娘你是同意……”
“同意什么?你先把这两个贵客给我招呼好了。”
“好嘞,”欧阳谭闻言,噌的一下凑到正吃的不亦乐乎的素琼旁边,满面春光的奉承道:“怎么样,小姑奶奶,还想吃什么?尽管说!”
“小姑奶奶?听着怎么这么别扭?”素琼一回头便看见了欧阳谭满脸刺眼的笑容,赶紧转了回来,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赶紧喝口水、喝口水……”
……
“唔,吃的好饱啊,师兄。”素琼坐在香榻上,美美的伸了个懒腰,十六岁的花季少女一个无意的举动把凸凹有致的身材显露无遗,站在窗前的素哲只是侧眼一瞥,便觉得脸上一阵滚烫,赶紧转过头去,看向窗外。
“师兄你怎么了?”素琼发现素哲的气息有些紊乱,随口问了一句。
“没什么,没什么,倒是师妹你……”
“我怎么了?”素琼歪着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素哲,不知道后者想要说些什么。
“你……”素哲顿了顿,调整了一下心绪,继续正色道,“咳咳,师妹,你刚才在楼下雅间的吃相,有些有失风雅……”
“哼,什么嘛!”素琼香肩一抱,扭过头去,“师兄你怎么和那个叫欧阳谭的臭小子一样,开始数落起我来了。”
“师妹我不是数落你……”
“哼,怎么不是,是不是看见人家老板娘风情万种,就觉得你师妹我不好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素哲一听素琼口出此言,只觉得背后一股冷汗如暴雨临盆,赶紧转过头向着素琼连连摆手。
“是吗,小道长,”素琼学着老板娘的样子,一只手搭在素哲的肩膀上,斜靠向素哲,弱弱的说到,“那我看你当时好像还挺紧张、挺害羞的嘛?”
“你都看见了?”素哲咽了一口吐沫,瞪大了眼睛看着素琼,“我明明看到你在吃……”
“哼!”素琼一把推开素哲,“那么大的动作,瞎子都看见了!”
“果然男人都是色胚!”素琼嘟着嘴,气冲冲的跑出了屋子。
“呵呵,这丫头,我哪里是色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都是从哪学得?”素哲摇了摇头,兀自笑道。
“怎么?鸾月师叔跟我说的,你有什么意见?”房外传来素琼的大叫声。
“额……鸾月师叔……”素哲哑然。
不过见素琼气冲冲的样子,素哲心里一暖,她这是在吃醋?想到这,素哲不禁莞尔一笑,连忙追出屋外。
与此同时,在百归楼身后的柴房里,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正在试图挣脱一个中年大汉的魔掌……
“雷叔你快放开我,我还要去给那两个人收拾房间呢。把这两个贵客招呼好了,老板娘就放我去闯荡江湖了!”欧阳谭被雷耿抓住领子,脚下拼命的买着步子,却始终未动分毫。
“我说欧阳小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人家好好的二人世界,你过去掺和什么?”雷耿翻了个白眼,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欧阳谭。
“二人世界?瞎说什么呢。他俩是师兄妹,”欧阳谭使劲蹬了两下地,还是寸功未立,哭丧着脸看着雷耿,“雷叔你就行行好,放了我吧!”
看着欧阳谭那势在必行的样子,雷耿的一记巴掌毫不客气的落在了欧阳谭的脑门上:“醒醒吧你,就凭那小白脸一句骨骼惊奇你就能闯荡江湖?”
“当然不是。”欧阳谭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了素哲送他的那套追星剑诀。
“武功秘籍?”雷耿把追星剑诀接过来端详了一番,“嚯!还是玉面的!这什么玉啊,能卖不少钱吧?”
“呸呸呸!卖什么卖!”欧阳谭一把把追星剑诀从雷耿手里抢了回来,双眼冒着金光地望向手中的玉书,“这可是我将来威震江湖的资本啊!”
“还威震江湖……”雷耿松开了手,抽了抽鼻子,眼神又若有若无的在欧阳谭手中的追星剑诀上扫了几遍,“这剑诀是哪个小白脸给你的?”
“是啊,嘿嘿,雷叔你是不是嫉妒了啊?哈哈!”
“我呸,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可不会像你这野小子一样还做着什么江湖大梦,”雷耿丢给了欧阳谭一个鄙视的眼神,恨铁不成钢的说到,“我是怕你被人骗啊!我问你,那小白脸既然说你骨骼惊奇,那他为什么不把你收入他们星魂峰?”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欧阳谭挠了挠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反正大概意思的就是我这个体质吧,适合修炼世俗武功,不适合修炼他们那个什么星魂峰的武功。”
“人家星魂峰那是仙法,还武功……真是个不知所谓的毛头小子。”
“差不多,差不多……”欧阳谭嘴上对答如流的应付着,心里却是隐隐渗出一丝的失落。这个原本做着江湖大梦的少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对道门仙宗心驰神往了起来,这一点或许就连欧阳谭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看着欧阳谭有些失落的样子,雷耿一时失神。
“行了雷叔!居然跟你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嘿嘿!我还得去干活呢!”欧阳谭趁着雷耿走神的刹那功夫,一溜烟的跑出了柴房。
“你个臭小子!”见欧阳谭开溜,雷耿向着屋外挥了挥拳头,“你把手头的活计弄完了就早点休息吧,明天那那两个人去城外还得叫你引路呢!”雷耿冲着欧阳谭越来越远的背影喊道。
“知道了雷叔,你就别操心了!”欧阳谭的声音越来越远,“对了雷叔,再告诉你个大新闻!我听那府衙的张老爷说漏了嘴,咱们老板娘,叫林巧儿!“
“林巧儿......倒是个好听的名字,呵呵。”雷耿笑着摇了摇头。
欧阳谭渐渐淡出了自己的视线,雷耿也闭上了双眼,坐在斜堆的柴料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不适合修习道术,只能练习世俗武学么?”雷耿眉梢微动,拍了拍屁股下坐着的柴料,“平平凡凡的活着,不好么?”
是夜,一道流光从百归楼的上空一闪即过,惊醒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三双眼睛。
“师弟,可是素哲和素琼那边有了消息?”
“嗯。”
“洛云谷惨案有了眉目?”
“算是吧,不过还有一事,不知是福是祸。”说话之人长袖一摆,一封书信凭空出现咱三人中间。
与之对坐的二人向书信探去心神,皆是身躯一震。
“竟有此事?”
“没错,不过好在素哲这孩子处事稳重,倒还没惊动那人。”
“只是这事情该如何解决?出手有违道义,旁观又怕生出祸端。”
“罢了,如今素哲做了如此决断,我们就坐观其变吧。福祸相依,善恶相随,阴阳相济,顺逆自施,是福祉还是祸端都是天意,我等不能逆天行事,也没能力逆天行事。”
此言一出,另外两人也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三人又闭上眼睛,如入禅定。
……
“嫂子!嫂子!快开门,我是百归楼的欧阳谭。”
“是你啊,昨天不是才来了,怎么今天就又过来了……”伴着门后念念叨叨的声音,院子的大门被吱呀的推开了,从后边探出来的正是李嫂那张憔悴苍白的面孔。
“这两位是?”
“嫂子,这是府衙老爷请来为咱们骞州降妖除魔的两位道长,这不是我一早就带他们过来你这了。”
“喂,臭小子,可不是你们府衙老爷请我们来的,我们是自己来的!这个应该怎么说?不请自来?对!我们是不请自来!”
素琼此言一出,一旁的素哲满头黑线,恨不得在一旁挖个地洞钻进去。
难道是我又说错话了?看着李嫂和欧阳谭一副仿佛是看着白痴的表情,又看了看素哲微微抽搐的嘴角,素琼也不说话了,四个人就站在那,八目相对,好不尴尬。
“这就是府衙老爷请来降妖除魔的高人?”李嫂话语间直接忽略了“不请自来”的素琼,目光在素哲身上打量了几翻。
“没错,嫂子,素哲兄厉害着呢!”
“你也不用安慰我了,我虽然是一介妇人,没什么见识,但也不用如此羞辱与我,如今我相公生死未卜,你却带了两个如你一般的黄口小儿来跟我说什么降妖除魔。”李嫂摆了摆手,说着就要关门。
“什么叫和我一样的黄口小儿……哎!嫂子,别关门啊,等等啊!”
砰!看着院门被重重的关上,欧阳谭哭丧着脸转过头。
“唉!都怪你,你说你没什么墨水,总瞎措什么词……”欧阳谭一边埋怨着素琼,一边用目光扫过素琼身边,准备向素哲求救。
“嗯?素哲兄呢?”
看着欧阳谭精彩的表情,素琼面带带着戏谑的神采,用手指向欧阳谭的背后。
欧阳谭转过头,看着那扇紧闭着的院门,突然想起昨天在府衙殿上素琼和素哲二人鬼魅的般的身法,心中升起了一个猜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半晌过后,李樵户家的门又一次被推开,只不过这次从里面走出来的,是素哲!
“素哲兄你果然是跟进了李嫂家的院子?”虽然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不过当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毕竟李嫂关门的时候,欧阳谭可是一直盯着呢,“你是什么时候……”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只是我等修习道术,所能动用的能量远超于常人,所以才能在欧阳小兄弟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采取些动作。”
“我刚才随行进了那位大嫂家中,略施了一些小术式,那位大嫂已经确信我星魂峰弟子的身份了。”
听着素哲的话,欧阳谭点了点头,的确,有些事情百闻不如一见。眼前这位,只是小露一手,就足以让自己这等世俗之人心悦诚服了。
“那位大嫂刚才说那失踪的樵户就是进了这片叫做千峦岭的山脉。这一路多谢欧阳小兄弟的指引了,请回吧。我们就此别过。”
“请回?”欧阳谭怔了怔,“不行,我得跟你们一起去。”
“欧阳小兄弟,此行怕是危机四伏,吉凶难料,若是我们师兄妹二人前去,有什么事情,还好抽身,若是带你前去……”素哲想了想,还是开口把话继续说完,“恐怕你会是个累赘。”
“欧阳小兄弟,不要怪我说话太直白,在下只是据实相告。”素哲见欧阳谭脸色不太好看,举手告了个罪。
“素哲兄哪里的话,素哲兄为人坦率,我也是佩服得紧,”欧阳谭虽然很想跟着素哲二人前去开开眼界,不过听素哲如此言语不像是在开玩笑,既然人家说了不带,自己也不好厚着脸皮跟着,如此也只能作罢,“既然如此,那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有缘再会!”
“再会!”
素哲向素琼点了点头,二人齐齐在手上打出一连串的法诀,然后异口同声的喝到:“遁!”
两个人凭空消失在原地,只留欧阳谭一个人在李樵户家大院的门口站定,有些恍惚。的确,且不说遇不遇得见危险,就是二人这来去无踪的本事,根本不是他这一介凡夫俗子的脚程可以跟得上的,在这诺大的千峦岭寻人,若是带上自己,看来还真的会是个累赘!
欧阳谭向着西边主城的方向走去,突然间仿佛听见天边传来了素琼的声音:“师兄,你居然还和那个臭小子说再会,谁要和他再会!”
“呵呵……”欧阳谭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又取出了素哲所赠的追星剑诀,看得一阵失神,“唉,收收心吧,这一天真是给我折腾魔障了。”
……
“你听说了没有,千峦岭那边又有新动静了!”
“又怎么了?”
“好像是有高人出世,把那个千年狐妖给灭了!”
“什么?星魂峰掌门都拿那狐妖没办法,是什么高人出世居然能灭了那千年道行的妖物?”
听着一桌酒客的言谈,一旁收拾着桌子的欧阳谭眉头一皱。距离素哲和素琼两个人前去千峦岭已经有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自从自己回到百归楼,传来的有关千峦岭的消息就可谓是络绎不绝。
素哲和素琼进山寻人一个月后,先是传出星魂峰弟子在千峦岭追查到有修为高绝的妖物出没,而后便听说有星魂峰五位长老驾临骞州城,那天在骞州城府衙里来往进出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虽然没能亲眼得见这些所谓的星魂峰长老,不过看各家攀附奉承的架势,这事情怕是假不了。
星魂峰五位长老驾临不久,便坐实了这妖物千年狐妖的名头,又是两月有余,居然传出星魂峰五位长老和一众弟子力战不敌那妖狐的消息,惊动了星魂峰闭关多年的掌门,星魂峰掌门亲临骞州城!
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这所谓的道宗“天字门”掌门居然只是将将的和那狐妖战了个平手,二者对峙至今已经半载,而整个千峦岭也已经由星魂峰全权接手,在整条山脉之外布下了强大的结界,任何人都无法靠近半步。而城东城西和府衙官兵的失踪案件,自然就落到了这狐妖的头上。
一开始,欧阳谭还很是上心的去打探素哲和素琼二人的消息,借以旁敲侧击李樵户的生死。但后来听说狐妖一脉,专采精壮男子阳元为几用,用以提升修为。若是那山中的狐妖真如众人口中所说,有着千年的道行,那不止是李樵户,就连之前西郊失踪的猎户和府衙官兵,只怕也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