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衣服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夜虫在草丛里不时低鸣,让这月夜显得更加的寂静。月光下,余姚正晾晒着衣裙,微风轻轻拂过,让她感觉很是舒爽。果然立秋之后,夜里没那么燥热了。
她不禁抬头看了看月光,微凸的月亮正散发着盈盈地光芒,温柔而恬静。都说月亮是冷的,可她却不觉得。那柔美的光芒,曾在无数个夜里温暖过她的梦乡,让她即便是噩梦惊醒,也不那么孤独害怕。
忽然手机发出了一声水滴的“叮咚”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余姚迅速拿出手机查看,竟是吴峥的短信,脸上不觉挂上了微笑,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回来了吗?还没有到吗?”
“已经洗完澡,准备休息了!”余姚打完字后想了想,又加了句“忘了给你回短信。”
“方便接电话吗?”
看着吴峥的短信,余姚的心不由得狂跳了一阵。拿着电话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忽然手机响了起来,吴峥竟打了过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
吴峥略微低哑又带着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让余姚这一整天烦乱的心莫名地安静了下来。她慢慢向小院中的石凳上走去,说道:“快十一点的时候。”
“怎么这么晚?他为难你了?”
“他?”余姚稍微停了下脚步,反问道:“你知道了?”
“嗯,跟袁校长联系之后我就知道了。”吴峥稍微沉默了一下,“你……还好吗?”
吴峥的关心让余姚心中微微一热,鼻子也有些发酸。她微微笑了下说:“嗯,还好。”
“其实你上次跟我说了捐款的事后,我就去打听了,可是没打听到。没想到会是他。”
“我也没想到,今天看见他的时候我也很意外。”
“他没为难你吧?”听见余姚说话的语气,吴峥忍不住再度问道。
“还好,不过苦了刘本正,为了替我挡酒,喝醉了。”余姚简单地跟吴峥说了遍今天发生的事情,虽然她刻意漏掉了张靖安言语讽刺,以及劫持她上高速的那段,但吴峥还是仿佛感觉到了余姚今天内心的波动,恨不能立刻飞身到她身边来安抚她。当然,他更担心的是,面对张靖安的强势来袭,余姚的心会再次动摇。
“下次碰到刘本正,我还真要好好谢谢他!跟他来个不醉不归!”
“你就坏吧!一个个就爱欺负老实人!”
“也就你这个老实人觉得他老实!怎么?这次被他给感动了?”
“是挺感动的!近两瓶红酒啊!还混喝了白的啤的!要是喝出了事,我怎么跟人家里交代?”
“要你交代什么啊!乡里的、县里的、市里的领导都在,出了事也轮不到你来交代!”
“政府机关的人都是像你这样划清责任的吗?好歹人家是为了替我挡酒才醉的!”
“我说的是实话,他要英雄救美总要事先掂量一下自己的酒量吧?”
“一点情谊都没有!要知道你是这样想的,上次就是喝死你我也不拦着罗书记!”
“你跟他不能比,美女相救那是佳话!小生至今仍很感动。他那是逞英雄!“
“看不出来你还挺贫!人家可是帮了我大忙!不然喝醉的就是我!”
“你敢!别忘了我叮嘱过你的话!女孩子家的,喝酒像什么样!”
“天高皇帝远,你管不着!再说,你凭什么管我!”
“你要是嫌我远,明天我就想办法去你那工作!至于凭什么管你,你说呢?我好像在哪儿做了记号的。”
吴峥的话让余姚一下就面红耳热,她一边在心里骂了吴峥流氓、无耻,一边暗自悔不当初,那会怎么就放松了警惕跟吴峥喝起了酒来!自己还主动地去献吻!余姚越想越脸红,正想骂他,结果吴峥立刻扯开了话题。他很清楚余姚的个性,有些事点到为此,或者偶尔提起玩味一下即可。如果成天紧逼着她给个答案,只会适得其反。对于余姚,他需要足够的耐心、信心和决心,更需要切合时机的主动。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接受捐款吗?”
“如今已经不是我说不接受就能不接受的。说实话,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捐款跟他有关,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积极。现在乡里、县里,甚至市里都知道了捐款的事情,孩子们也对此充满了期待,我能怎么办?”余姚无奈地说道。
其实吴峥心里也很清楚,这就是张靖安的狡猾之处。他故意隐匿了捐款的信息,故意突然出现在余姚面前,故意让她措手不及,故意让她无法拒绝。
“不过他似乎也做不得数,学校的情况他要向总部那边汇报过后才会有结果。”
听到余姚的话,吴峥不禁心里冷笑了一声,他张靖安会做不得数?别人不知道JX集团跟张靖安的关系,他可是很清楚。张靖安这样说,无非是要使手段来纠缠余姚。
他想了想说道:“或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估计他还会去找你。”
“或许吧!”
“我也只是这样猜测,让你心里好有个准备,免得被他弄得措手不及。”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余姚觉得她今晚已经跟张靖安说的很清楚了,虽然她知道张靖安没有死心,但她也回不了头,不过吴峥的提醒让她更加清楚,或许应该早点想办法来应对他。只是她今天已经让张靖安弄得够混乱了,就算他有进一步的打算,她现在也不愿去多想。
“既来之则安之吧,我现在也没有多大的精神去想这些。”余姚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哈欠。
“困了吧?那快点去休息。”
“嗯,好,你也快点去休息。”
两人各有心思地挂了电话,却都没有多大的睡意。
余姚看着天空中的明月,抛开白天一切的纷扰,让自己沉淀下来。此刻她与月为伴,与影相依,看似孤独却又不孤独。
吴峥挂了电话便一直盯着手机,思索着要不要写条短信。虽然已过十二点,但他此刻心已飞到了吉龙,哪里还有睡意,他看了看窗外的月亮,似是想到了什么,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画着。
其实自从端午节过后,吴峥几乎每天都会给余姚打电话、发短信。有时发个笑话,有时找点话题聊聊。甚至会把自己的思念隐匿在信息中。尽管余姚的反应总是淡淡的,但他却极有耐心。他说过,要让自己的感情一点一点的渗透给她,一点一点的让她接受。只是如今张靖安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余姚的生活中,多少让吴峥感受到了一丝危机。
“叮咚”随着手机短信的声音响起,余姚看到屏幕上显示到:
“还坐在院子里看月亮吗?不要多想了,早点休息!”
余姚笑了笑,心想吴峥难道有千里眼吗?不然怎知她此刻独坐在院中欣赏月色?
她回道:“今晚月色真的很好,如果有杯美酒在,独酌一番,岂不妙哉?”
“效仿李太白在月下独酌吗?”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此刻若是有美酒,多应景啊!”
吴峥看到余姚发来的《月下独酌》,似乎看到了她和月亮、影子“对影成三人”的孤独,心中一时被她话语中透露出的惆怅所感染。他飞快地回复道:“你还上酒瘾了?记住,我不在的时候不许喝酒!一个人也不行!而且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余姚看着短信笑了笑,月光下,那抹笑容格外柔美。想起端午时,她因醉酒而不小心泄露地情怀,想到吴峥那份袒露无疑的心意,余姚的心里觉得温暖而充实,甚至把她这一天的烦乱都理顺了。吴峥就是这样,关心的恰到好处,表达得恰如其分,从不强迫她刻意面对他,总是让她内心觉得安稳,让她忍不住想要依赖。
只是越有这样的感觉,余姚越不敢让自己靠近。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破坏了这份美好!更害怕感情中那些不可预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