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刚立过秋,公司代表在市教育局、县委、县政府和县教育局相关领导和人员的陪同下,浩浩荡荡将近二十多个人来到了乡里。
余姚尽可能的不站在欢迎队的前面,毕竟有上级领导在。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视线,使余姚当场僵化。看到来人一一与乡领导握手言笑,然后来到她的面前,余姚的心不受控制的烦乱起来。
乡党委书记介绍说:“这是吉龙小学的校长袁清,这位美女是学校的支教老师余姚老师。”
来人与袁校长打过招呼后,来到了余姚面前,伸出右手看着她,仿佛并不相似,声音淡淡地说:“你好!”
看到张靖安眼神中透出的戏谑,余姚忽然有种被侮辱的感觉,但她暗自忍住,双手交握于身前,对着来人微微一点头,避开了和他握手的机会。
张靖安笑了笑,未理会余姚的冷淡,反而不以为意地把手插进裤兜,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办公大楼。余姚感觉自己呼吸有些不畅,她把手按在胸口,却如何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烦躁与不安。
刘本正看到余姚脸色略显苍白,关心地问道:“余老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他拿着手上的材料不停地给她扇着风,说:“这天太热了,你要不先去喝口水?”
余姚强扯出一抹笑,对着刘本正摆摆手说:“我没事,可能是有点紧张。我们进去吧!一会儿还要汇报呢!”
余姚走了两步,回头对刘本正说:“要不一会你去汇报?”
刘本正一听,第一反应就是摇头,但看到余姚脸色不佳,以为她定是哪不舒服,有些讪讪地说:“我怕我到时候说不好!毕竟关系到学校的捐款……”
余姚笑了笑说:“我只是说说,还是我去汇报吧!”
昏暗的乡党委会议室里,老旧的空调制冷效果并不好,头顶的吊扇呼呲呼呲地转着,虽有风却让人感受不到真正的凉爽。余姚坐在会议室的一角,认真地听着各位领导的讲话。张靖安似有似无地视线不时扫过来,发现她专心致志地做着记录,完全无视他的存在,不由得冷笑了一下。当轮到公司代表讲话时,他简单地说来两句后就让学校介绍情况。
余姚在大家的关注下走到会议室的前方,看到张靖安慵慵懒懒的样子,心里出奇的冷静了下来。她笔直地站在投影幕的一侧,谦逊却不卑微地看着大家。
今日她穿了件棉质短袖白衬衫配一条浅蓝色棉麻长裙,平时束起的马尾也披散了下来,发间戴了个与裙子同色的发箍,整个人看上去很有文艺范,棉麻质地的衣服也让人觉得简洁朴素。
她向大家微微一鞠躬,说:“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大家好!我叫余姚,是吉龙小学的一名普通支教老师。首先,我谨代表学校对各位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说完,她再度向大家鞠了一躬。
掌声落下后,余姚接着说:“今天预报说有38°的高温,看到各位冒着酷暑而来,我们的内心都十分感动。我真心地感谢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来到这里了解学校的情况;更要感谢贵公司对我们学校的慷慨解囊和大力相助。在此我代表学校和全校的29个孩子,对各位的到来表示真诚的感谢和崇高的敬意。谢谢你们!”说完,她又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之后,余姚开始用PPT介绍学校的概况,和孩子们求学的真实画面。看着PPT中的介绍,加上余姚柔美的声音,学校的概况一下就深深印在了大家的脑海中。尤其是张靖安,他虽然带着目的前来,但不否认,此刻他被余姚的介绍深深打动,让他觉得自己此刻的行为并不高尚,反而丑陋无比。
汇报结束后,开始参观学习的旧址和新地。大家都是在外见过世面的,看到学校的实地情况,心情都倍感沉重。县政府领导向市局领导检讨自己,县局领导则向市县两级领导作检讨,表态度。可是言语之中都是离不开资金困难。话已至此,大家纷纷在等待公司代表的发言。可是张靖安只说学校确实比想象中还要困难,之后就再未表态。
参观结束后,原本定于在乡里吃饭的,却在张靖安的坚持下,改在了县里分公司的食堂。他的理由是乡里财政困难,这顿饭即便吃了也让他于心不安。
余姚本打算不去,但袁校长却强烈要求她一同前往。为了学校,她无奈只得答应。走到过道的时候,张靖安的司机悄悄地走了过来,对余姚说:“余老师,我们张总请您去他车上,他说想多向您了解一下学校的情况。”见余姚不为所动,司机凑到她耳边说:“张总说了,这一百万捐不捐,您的态度很重要。”
闻言,余姚瞪了司机一眼,无奈人已经走远。为了这一百万的捐款,余姚扭捏了半天只得上车。可她刚想拉开副驾驶室的车门,司机立马轻声阻拦道:“余老师,这个位置不安全,麻烦您还是坐后面吧!”
余姚皮笑肉不笑地对司机说了声谢谢,就坐进了车里。众人见状虽心有讶异,但又不好说什么。袁校长更是奇怪,余姚怎么突然就坐进公司代表的车里了,但他并未往其他地方想,觉得余姚一定是和公司代表商谈捐款的事情。
坐进车里,虽然张靖安并未搭理她,但余姚就是不自在。她尽量让自己不靠近张靖安,仿佛他是洪水猛兽或者传染病一般,能躲多远躲多远。
张靖安斜着眼睛看了眼余姚,见她动作滑稽可笑,心中不禁冷笑。他让她坐到自己的车里,无非是担心她会晕车,谁知她竟然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果然是没心没肺没良心的女人!
见张靖安只专注地闭目养神,余姚紧绷的的神经也慢慢松懈了下来,开始欣赏车窗外早已不陌生的风景,让自己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坐在张靖安的奥迪A8上,余姚不禁感慨,果然好车就是好车,这一路的颠簸要是换了刘本正的皮卡,自己非得吐惨了不可。想到这,她悄悄地打量了下张靖安,竟发现他一直在注视着自己,余姚连忙躲闪起来,心也不受控制地慌乱了一下。
“余老师今天的演讲很精彩啊,准备了很长时间吧?”
“还好。”余姚淡淡地答道。
“余老师在这么艰苦的环境里教学,着实让张某人佩服。”
听到张靖安故意打着官腔,余姚的秀眉微微皱了起来,虽然心里极为反感这样的张靖安,但碍于司机在场,她不想理也要理,便也客气地道:“张总客气了,跟您的慷慨之心比起来,我所做的根本微不足道。”
余姚淡漠疏离的口吻,让张靖安心里极为不舒服。他故意把身子往余姚身边坐了坐,见余姚避让着他,又故意靠近了些。
余姚挑眉说道:“张总是觉得我坐在这里碍着您了吗?那我可以就此下车,省得挤着您了。”
闻言,张靖安一手抓着余姚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肩说:“不碍事,我喜欢这样坐。”
张靖安轻浮的举动让余姚心底的火一下就冒了出来,她瞟了眼司机,见他目不斜视地貌视在专心开车,便使劲抽出自己的手,抵着张靖安的熊抱说:“张总请自重!”
张靖安轻蔑地笑了笑:“是你主动坐到我车里来的,这会儿又何必表现得这么抗拒呢?”
“不是你让他……”说着,余姚看了看司机,发现司机装聋作哑,突然明白了过来,她咬着牙,故意压低了声音在张靖安耳边说道:“张靖安,你不要太过分了!”
张靖安原本就只是想逗逗她,见余姚憋红着脸快生气了,他便打算放开她。可是她发间淡淡地清香萦绕在鼻尖,入眼处那纤细的颈脖、细白的皮肤,红润的嘴唇,让他愣了下神,忍不住就想上前咬上一口。
似乎感受到张靖安的变化,余姚忍不住心跳加速,又不敢激怒了他,便故意说道:“张总,你再挤着我可要掉下去了!”
听到余姚的话,张靖安回过神来,不冷不热地说:“开个玩笑而已,余老师何必当真!不过,我看余老师并不把这一百万当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