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饭的时候,吉龙村书记老罗知道余姚一个人在学校,便来邀请她去家里一起过节。看到吴峥也在,更是热情非凡地拉着他不撒手。吴峥第一次找来吉龙村小学,就是通过罗书记的引荐才找到袁清校长。他递了根香烟给罗书记,笑着答应了下来。
余姚无法只得一起去,好在有吴峥在,她并不觉得心里有多落寞,反而因此有些开心。这么多年,他是第一个来陪她过节的人。
临出门时,吴峥看了看余姚的领口,一把拉住她。余姚不明所以的问得道:“怎么了?”
吴峥伸出手,一边给她扣领口的扣子,一边说:“一个女孩子,敞着衬衫扣子像什么样!”
余姚习惯了穿这种棉麻材质的长款衬衫,总觉得简单而随意,领口的扣子她一般都不扣。听到吴峥的话,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心想,我平时就是这么穿的,昨天你见到怎么不说没样子!想是这样想,却也依着他没再解开。
来到罗书记家,余姚没想到刘本正也在。她简单地给他和吴峥互相介绍了一下,两人打了声招呼,就没再多说话。而罗书记则很是热心,把她安排坐在吴峥和刘本正中间,还美其名曰“双龙戏珠”。当时她简直坐不住,这个成语是用在这里的吗?吴峥和她对视一眼,笑了笑未多言。而刘本正则低着头红着脸,完全不敢正视余姚。
吉龙村的酒桌上有个习俗,凡是外来的客都要先自饮双杯,以示好事成双。
说是杯,可在村里大都是用碗喝酒的。想到吴峥要开长途车回去,余姚便百般替他解围。惹得罗书记说:“余老师,吴志愿可是第一次在我这喝酒,怎么的也要意思意思啊,他不能喝,你又不会喝,这怎么行呢?人家刘乡长可都喝了!”
村主任站出来说:“要不这样,吴志愿要开长途跑高速不能喝,那余老师不论如何也要喝点意思一下。”话音一落,周围的人就开始起哄。囔囔着:“余老师,来一杯!余老师,喝起来!”
村里人都是打心眼里敬爱余姚的,不仅因为她年轻漂亮肯待着山里教书,更是因为她对待孩子们的真心。这几年她帮助了不少孩子得到贫困助学的机会,甚至到处联系重建村小的事情。让他们这些村干部都十分钦佩。所以今天她到村书记家来吃饭,大家都格外地高兴,不少村干部也都闻讯而来。
看到大家的热情,余姚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她笑着说:“要我替他喝了这两碗也不是不行?你们也要一起喝。”
罗书记一听,爽快地应道:“行!余老师,今天只要你喝了这两碗酒,我不但带着大家一块喝,还保证不再劝你们喝一滴酒。”
吴峥见状赶忙抢碗阻拦,可是余姚把身子一撇,端着碗就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很快就一碗见底。
村里的酒虽也是米酒,但不比袁校长酿的口感清单,常常会兑些白酒在里面。一是方便保存,二是可以提高酒的浓度。对于爱喝酒的人来说无所谓,但余姚却觉得口感有些辛辣,一碗下去,到处都火辣辣的。但她未多做停歇,接连喝了两碗。
刘本正呆呆的看着余姚,他从未见过她喝酒,没想到竟是这般豪爽。
“好!好酒量!好魄力!”罗书记伸着大拇指夸赞道,然后带着村干部也一一把酒干了。
气氛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大家你敬一下,我敬一下,一顿饭的时间,余姚已经不知喝了多少酒。吴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几次欲抢过碗替她喝,都被她给拦下了。看出了她的关心,吴峥心里多少有些高兴,但又止不住心疼起来。他不停地给余姚夹菜,劝她喝慢点。余姚则冲着吴峥微笑,用眼神告诉他自己没事。
刘本正看到两人之间的交流,想到余姚为吴峥不停的挡酒,心里有些泛酸,可是吴峥样貌英俊,气度非凡,这让他心底的自卑感油然而生。他虽心疼余姚,但也无力阻拦,便只好闷闷地自饮起来。
吴峥给自己斟上一碗酒,对大家说:“我看余老师真的是不胜酒力,而我缩在这让一个女人喝,怎么也说不过。这样,我自罚一杯,一是给大家道个歉,希望别因为我而扫了大家的兴致;二是作为余老师的老大哥,谢谢大家这么多年对她的照顾。若非午饭后我要开车回去,今天一定同大家不醉不归!”
罗书记扫了一眼醉醺醺的余姚,笑着说:“说谢我们就不敢当,这几年余老师可是替我们村做了大贡献,怎么的也当是我们谢谢她,年纪轻轻的不容易啊!”他抢过吴峥手里的酒对大家说:“这碗酒还是我替吴志愿喝了!人家也是来为我们村做贡献的,咱们热情归热情,也不能不顾人家驾车的安全。来,刘乡长,大家一起干喽!”说着就带着大家喝起酒来。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直到散场大家都意犹未尽。
看到吴峥对余姚照顾得无微不至。刘本正自觉插不上手,只得早早告辞返回乡里。其实今天他是听到余姚会来才答应罗书记的邀请的。本以为可以借此和余姚多聊聊,增进一下感情,却不曾想看到人家郎情妾意的场面。难怪余姚一直对自己保持着距离,原来是有一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
看到刘本正带着失落离去的背影,吴峥的眼神不自觉地暗了下来。他紧紧地搂着醉得不省人事的余姚,心道: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到处招蜂引蝶。
罗书记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乾坤,他不好意思地对吴峥说:“吴志愿,真是不好意思,把余老师给喝醉了啊!”
“罗书记您太客气了,您请我们来过节,好酒好菜的招待我们,该是我们谢谢您!”
“下次啊!下次你来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们再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下次不用您说,我一定和您喝个尽兴!”
“没问题啊!不醉不归!”
“如果您有空到N市来,也一定要联系我,我到处带您去转转,也尝尝我们那的美酒、美食。”
原本罗书记准备了些山货让吴峥带回去,但吴峥无论如何都不肯收下,只好作罢。之后罗书记坚持要送他们回学校,吴峥拗不过他,只好扶着余姚坐上了罗书记的电动三轮车。可是车到学校的山坡脚下就上不去了,吴峥只得告别罗书记,扶着余姚继续往山坡上走。走到一半,余姚就捂着嘴巴要吐出来。
吴峥扶着她,不停地顺着她的背,心疼的说:“说起来你是为我挡酒才喝成这样,可是你喝不了可以少喝点,现在这样难受,看得我又心疼又自责!”
余姚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吐出来人还舒服了些。听到吴峥的话,她摇摇手说:“你的安全……呃……最重要!”说完,她想推开吴峥自己走,可是想站起来又站不稳,只能靠在吴峥的怀里,脑袋里一直嗡嗡作响。
看到她这样,吴峥越发心疼,他索性打横把余姚抱了起来,快步向学校走去。余姚其实清楚此刻自己被吴峥抱着,但她想睁眼却有些睁不开,更无力拒绝。只得搂着他,不再多说话。
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独在异乡的她其实内心期待一份安稳。而吴峥总是带给她一种安稳、安定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想一直去依靠、依赖。但想到自己的情况,觉得即便吴峥会毫不介意的接收,她也不能那样自私的毁了他的幸福。
余姚想到这,泪水便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感受到怀里的人在哭泣,吴峥吓坏了,他止住脚步,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见余姚一味地摇着头,吴峥有些慌了。他把余姚放到院里的凳子上,强行把她的头抬了起来,那眼神中满是痛苦、伤感与挣扎,看得吴峥心疼不已。
他一边抹着她的泪,一边问:“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你别吓我啊!”
在酒精的作用下,余姚的思绪烦乱,心中的痛苦也被牵扯出来。压抑已久的情绪如决堤般倾泻而下,使得她的泪止也止不住。吴峥完全被这样的余姚吓住,记得上一次她这样哭还是在奶奶刚去世那会。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安慰劝住她,也知道压抑已久的情绪需要发泄,便坐在一旁搂着她,像哄孩子一样听着她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余姚哭累了,情绪也渐渐稳定了下来。她退出吴峥的怀抱,表情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冷清。
感受到余姚态度的转变,吴峥虽觉得不是滋味,却没有表现出来。他拉着她说:“走吧!我扶你回去休息。”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坐会儿。你回去吧!”
吴峥没料到余姚会赶自己走,追问道:“你说什么?”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不是吗?我也想一个人静一静。”
其实吴峥也知道时间不早了,再不出发就要很晚才到家。原本他也是打算等余姚回房间休息后就走,但是听到她用那么生硬的语气赶他走,心里就不舒服,甚至有些生气。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当真是猜不透余姚在想什么。昨晚她还主动亲吻了他,就刚才她还依在他怀里的哭,怎么这会说变脸就变脸了呢!
他强忍着火气,极为耐心地说:“这大太阳底下的,别晒坏了。我先陪你进去休息,然后再走也不迟。”看到余姚依旧冷着张脸不予理会,他叹了口气:“你喝了那么多酒,我不放心。走吧!”说着他就准备去扶余姚。
余姚躲过他伸出的手不让他碰,也不看着他说:“你看,我已经没事了。你还是快走吧!等会路上还要开那么久的车。”见吴峥不为所动的站在那,只盯着她不说话。
余姚说:“那行,我先上楼,然后你赶紧回去。”说完她就转身,摇摇晃晃地向楼道走去。
忽然,吴峥跑过来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说:“我快受够了。余姚,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别闹了好不好?”
余姚想挣开吴峥的怀抱却挣不开,说道:“我没胡闹,我只是想让你快点回去,害怕你太晚了路上也不安全。”
“这么说你是在关心我咯!”见余姚未答话,吴峥接着说:“你心里有我的,对不对?”
“我把你当亲人,心里自然有你。”余姚虽然因喝酒脑袋发懵,但意识却极为清醒。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吴峥,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我只把你当亲人,如果你觉得这个身份不合适,那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吴峥依旧紧紧地抱着她,说:“亲人?朋友?你觉得有我这样的亲人朋友吗?”
“我希望你是,永远是。所以不要逼我,好不好?”
“给我一个理由!一个拒绝我的理由!不要堂而皇之的拿什么亲人朋友当借口!更不要说你心里不爱我!要知道你根本骗不了我!”吴峥的声音有些温怒。想到她昨晚看自己的眼神,还有那个温柔甜蜜的亲吻,他就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