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余雨一前一后,在我印象里余雨从未像今晚这样肆无忌惮的喝酒,也许他现在肚子里装的不止酒,还有陈年的老故事。
我们就这样走着,谁也没有说话,我有些按耐不住这样相对无言的夜晚,我最终还是先开口。
“嘿,给我支烟吧,没有香车美人,但哥们至少还有香烟男人。”
我以为余雨会被我的幽默逗乐,他依旧是板着他那块草根脸,只是递给我支烟就继续往前走。
突然走着他就停下了,转身对我说:“我们一起唱歌吧”?
“唱哪首?”我问
“唱章小军的《壮志在我胸》吧”他说,曾经我和他都非常喜欢章小军的那些励志鸡汤歌,好多都是改编的,但是我们都特别喜欢他的嗓音,觉得唱出了我们小市民的沧桑。
拍拍身上的灰尘振作疲惫的精神远方也许尽是坎坷路也许要孤孤单单走一程早就习惯一个人少人关心少人问就算无人为我付青春至上我还保留一份真拍拍身上的灰尘振作疲惫的精神远方也许尽是坎坷路也许要孤孤单单走一程莫笑我是多情种莫以成败论英雄人的遭遇本不同但有豪情壮志在我胸嘿呦嘿嘿嘿呦嘿管哪山高水又深嘿呦嘿嘿嘿呦嘿也不能阻挡我奔前程嘿呦嘿嘿嘿呦嘿茫茫未知的旅程我要认真面对我的人生或是拍拍身上的灰尘振作疲惫的精神远方也许尽是坎坷路也许要孤孤单单走一程早就习惯一个人少人关心少人问就算无人为我付青春至少我还保有一分真……
唱着唱着我们俩竟然都哭了,我想起了那年初三,我们俩为了凑钱买把吉他,俩人只留够一个人的生活费,那些日子我们同吃一碗饭,每天都是最后才去食堂打饭,因为这样就可以叫食堂阿姨多打点,我们总是用这首歌安慰自己,我们会走过风雨的。
现在我们终于不用为温饱而发愁,可是我们却再也没有再合唱这首歌了,整整三年了,我们的友谊我想终于在这首歌里找回。
我们越唱越大声,而从我们对面走来几个可能也和我们一样的酒徒。手舞足蹈嘴里还大声叫好,其中有一个还叫我们再唱几首,余雨委婉拒绝,可是对方还是不依不饶,最后直接威胁余雨,不唱就不让我们走。
我和余雨最讨厌的就是三种人,不讲信用、压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及只会满嘴吹牛逼的人。
余雨拉着我就想走,一个大汉一个耳光就朝余雨脸上打去,我破口大骂:“你妈的”。便冲上去一脚把那个人从余雨身边踹开,我大声对余雨说:“你他妈还不想走?是不是想被打死?快去报警啊。”这时有几个小混混想试图拦住余雨,
可能是酒劲上头,我竟然拿起地上的石头,大声说:“我看你们谁敢过来?”
余雨还在那里站着不动,我大声说:“你他妈还犹豫什么?是想和我一起死?别忘了你小子到现在还是老处男呢,快走”
还真有一个小混混过来,我拿起石头就从他身上砸,这时几个小混混一起过来,我被团团围住,而那个被我打的小混混鼻子流着血。
这时余雨终于像个国家级运动员一样放开脚步从另一头跑去,有几个小混混想追,其中一个有点像头目的说,别追了,他不就是想去报警吗?让他去吧,先把这个打死再说。一群人蜂拥而至对我拳打脚踢,我试图开始反抗,但是因为势单力薄,结果像个皮球一样被那几个小混混踢去踢来,同时他们嘴里还满口脏话。
我忍着他们的踢打,努力推开一道口子,试图跑,那一刻力气特别大,他们拉扯着我的衣服,我因为信念里一直想着跑,竟然扯碎了身上的衣服,终于挣脱他们的拉扯,我一直跑,他们一群人一直追,我因为没注意脚下,一下子掉进去沟里,这些人追上我又是一顿暴打,这次我再无还手之力,或许是他们刚刚说要打死我的缘故吧,我心里特别恐惧,我害怕死亡,我紧紧抱着头,那一刻心里想的是:“别打死我”可是我嘴里什么也没有说。
后来他们停止殴打了,竟然把我从沟里拖出来,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看到这么多人在打一个人,竟然没有一辆车停下,或许每个人都是冷漠的,他们只想各扫门前雪,事不关己,便不惹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几个小混混手里竟然都拿着一把刀,刚刚说话那个头目对我说:“狗杂碎,刚刚你用石头砸我兄弟,今天我用刀来回敬你,今晚我们几个兄弟一个砍你一刀,如果你不死,以后随时欢迎你来报仇。”说完朝我背上就是一刀下去,没有疼痛,只是觉得背后阴凉凉的。酒意全消,彻底清醒,那一刻我竟然觉得特别无助,似乎身边的一草一木让我觉得恐惧害怕。看着一群人手里冰冷的刀具,我才觉得无情和寒冷。
毫无反抗力的我,心里有不甘,我不想这样死,可是我却只能装死,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他们一群人,用刀划破我的衣服,用刀尖在我的背上刮他们心中的艺术品。可是我竟然觉得眼前一片昏暗,身体里渐渐失去知觉,但是心里一直默念,我要活着,我要等余雨来救我。
大约三分钟后,他们见我一动不动,以为我已经死了。
有一个小混混和那个头目说:“陆哥,好像不会动了,怎么办?会不会有点玩大了?万一真死了就麻烦了。”
那个头目原来叫陆哥,陆哥说:“还费什么话,快跑啊,刚刚那小子已经去报警了”
一群人并没有因为胜利而高昂地走,而是狼狈地一个比一个还跑得快。可见,警察对流氓的威慑力,如果说是城管来了,估计这群小混混还会拍手叫好,因为他们就是一个德性。
黑夜里,等人群散去,我感觉全身麻木,到处湿淋淋,血液有些黏手。我用尽全力总算站起来,可是我的腰却怎么也挺不直,仿佛有什么东西拉扯着我的脚,每当迈出一步都觉得很费力。
六月的风,让我觉得特别寒冷。我像个孤儿在这城市里艰难的爬行着,眼里没有泪水,我只想从和余雨分别的那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