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相遇如此简单的发生,如同你去超市发现了一个新口味的蛋糕,你犹豫着要不要买一块尝试一下,然后你抵不住诱惑就卖了,买了之后你又想着是最先吃她还是放在最后才吃,先吃的话你会因为饿肚子而感受到一种超乎寻常的美味,最后吃呢,你又会因为肚子里已有的东西而对她产生较低的评价。可是无论是哪一种,你都遇到她了,你知道的,以后的食物单子里总会存在这样的一个选择,除非哪天她让你吃到吐了,那才有可能完全避开她。可是也不一定,你喜欢的别人不一定喜欢,别人喜欢的,你也不一定喜欢。
宁深就是这样,一块蛋糕,不知道是适合了谁的口味。
宁深很快就回了小屋,并没有做大多的逗留。男子走没走不知道,她只是觉得他的身形莫名有些熟悉,心里有些放心,便没有太多的设防。回到家吃了药又开始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明天还有一天,没关系。
男子在宁深走后又坐了很久,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下班之后看到传说中的旗袍妹,素面朝天的样子和照片里并无什么不同,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严格上来讲,是他见过她,她没见过他。两次看来,感受总是不同,唯一不变的特点大概就是孤凉。男子看着周围已经没人了,轻手取下帽子,一张清净的容颜在路灯下被照出好看的弧度,这般干净的样子,除了陆言还有谁?
回到不远处的车里,陆言也回了自己的小屋。
一夜淅淅沥沥的小雨,大自然总是能治愈人,托他的福,宁深总算是多睡了一会儿。宁深休整完毕,看着外面的小雨,想着自己该做点什么,却发现根本无事可做,只能拿出自己的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很快就是中午,宁深准备做饭,此时却迎来了半月未见的关席远。
“宁深快开门,我给你带了午饭!!”关席远的声音不是很大,宁深却听得很清楚。宁深打开门“你怎么来了?”宁深开门就看见被淋得左边湿了一半的关席远,倒是右边的饭盒子还热气腾腾的样子,口袋上一层细细密密的蒸汽。
“进来吧。”宁深转身走进厕所给关席远拿了一条干毛巾。
关席远接得很自然,没有丝毫不适,仿佛千千万万遍。
“这是红烧猪蹄,这是土豆烧牛肉,这是麻婆豆腐,这是素炒SH青,这是小鸡炖蘑菇,这是水晶饺子,这是糯米糕。。。”宁深看着头上搭着毛巾手里忙不停从口袋里提出食盒子的关席远,很忙碌的样子。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照着家常的让阿姨做了一点,不想让你吃那么多的辣的,也就都不怎么辣,挺清淡的。你尝尝。”隔着一张桌子身边递来一双筷子,宁深接了过来,坐下来就开始吃。关席远看到宁深开始吃,笑了一下拿开头上的毛巾折好放在一边也开始吃饭。
“你看我说要请你吃饭的,我可是说到做到。”关席远咬了一口土豆,含糊不清。“你不用这么麻烦,你也不欠我什么。是我该谢谢你。”
“宁深,如果你以后想要继续在公司里做,甚至要走的更高,你就需要我。”关席远很快就说了自己想说的话。
宁深继续吃着神态自若,“你大概不清楚我会停留多久,我都不知道,你又如何这样笃定。”稍有镇定,关席远放下碗筷“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
“你调查我?”宁深轻轻停了下来,用纸擦了擦嘴角。
“作为当局者的我并没有看到事情的全部,自认也没有露出要有所行动的迹象,你的手,似乎伸的有些长了?”宁深微微眯眼,靠在座位靠背上,看着关席远一如平常。
“长吗?大概也只能到你这里了。”关席远毫不顾忌,展示了自己的在这件事上的局限。“本来以为你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让我有些兴趣的小姑娘,无论我做什么,自然也是有我想要的。”关席远这番话,并没有注意到其实他比宁深小。
“只一关家,你尚且没有完全的动权,我又怎么敢和你交易?”宁深说得明白,关席远听的也明白。
“你若是要做,我自然陪你。”关席远和宁深之间两臂之远。
宁深站起身来,从包里拿出一支烟,“你要吗?”
“不要。”宁深站在窗户边自顾自的抽了起来。一口,两口,三口。。。
关席远看着背向他的宁深,光线不强,烟雾也不厚重,宁深站在那里,宽松的睡衣,松松垮垮的马尾,他知道她在考虑,但是他不知道她会抽烟。
保温饭盒里的饭菜已经凉了,汽水顺着外壁留在桌子上。
雨停了。宁深转过身来,“你知道多少?”
“你生母苏家苏海棠,生父凌家凌越,养父宁安国,养母盛家盛烟雨,还有一个弟弟,本是跟你同名,后来因为宁安国的私心变成了凌易尔,除了盛烟雨,他们都不在了。苏家,凌家,盛家,血海深仇。”关席远顿了顿,光线变暗,看不清宁深的表情,只觉得气氛压抑,“你要怎么做?”
宁深走过去开了灯,再次坐在关席远的对面,眸子里很平静“还有呢?”
关席远闻声眉头皱了皱,“三家豪门秘辛,当年圈子里传的泛滥,这是最贴近事实的。”关席远觉得自己的能力受到了质疑,但是看着宁深认真的表情,也开始怀疑手里资料的真实性。
宁深细细地看着关席远的所有动作和表情,轻微挑高的右边眉头,身体微微前倾。关席远立马抬头盯住了宁深,“你试探我?”“我倒是忘了,你学心理学。”说完,关席远便笑了起来。
“你能调查我,我自然也是要试探你的。”宁深敛了敛嘴角。
“那你是承认我说的都是事实了?”关席远抬眼望向宁深。
“我不知道。”宁深说的干脆。“我说了,我暂时不会有所行动。”
“你要什么?盛家的家业?凌家的家业?苏家的家业?还是全都要?”宁深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关家产业再大,也没办法一下吃掉三个,我怕消化不良。”关席远戏谑得有些玩世不恭。关家家大业大,背景深厚,在影视产业上独占鳌头,其中的弯弯道道自然不是一般家族可以玩弄自如的。但是比起十多年前的凌家,即便是现在的关家也不是对手,再加上将死的苏家,正在壮大的盛家,关家想要一口吞,的确是难上加难。
“我要如何相信你?”宁深颇为挑衅。宁深掌握的比关席远多得多,筹码是这个,利益也是这个,在与魔鬼做交易的时候,你要谈判,尤其是在和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魔鬼,你更要谈判,因为小魔鬼有时候也有天真赤诚的时候。
关席远相信宁深,他以为自己可以掌握全局。
女人,最是逃不了感情这关。可是宁深不是普通女人,即使是谈到交易的筹码和利益,也无法全然说明宁深要的是什么。利益代表了物质,感情代表了精神,前者从宁深的嘴里说出来是主动,两厢情愿,后者是诱饵,附加产品,关席远还能看到什么,一个自作聪明胃口不小的宁深?
存在即是合理,关席远,你要明白这一点,一旦开始,就注定你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