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开始编叶子了。先找块石头坐着,没看错,就是找块石头坐着。小的时候,大人常说不要坐在地上,小心拉肚子,有没有解释过石笑玉忘了。不过据石笑玉猜大概是地上湿潮,然后嘛大家懂的。
所以坐在什么上不重要,重要的是让那两块肉离开地面,避免受凉。其实吧,石笑玉坐石头上也不光考虑这个,还是为了方便编织叶子,不信你试试,坐下编绝对比站着编快。
把棕榈叶深色的一面朝里,从叶脉中间分开,分成两半。接着像叠苇席一样,把第一根、第三根、第五根叶片向后拉扯,然后把第二、四、六根叶片依次穿过前面每一片叶子,一上一下,交错重叠。然后,重复前一动作,直到最后一片叶子。最后一片向回折叠,穿过前面的每一片叶子,防止前面的折叠散开。
棕榈叶本身是比较平整的,这样一叠以后,所有的叶片都被固定住,想卷也不容易了。而且这样一叠后,叶子的防水面积也大。
叠好后的棕榈叶,像块毯子,只不过是硬式的。将叠好的叶片放到架子的横杆上,透过叶片根之间的缝隙,用树皮绑好。这样才算是一套完整的流程走完了,而且这样的流程要走很多遍。
叠叶片说实在的很麻烦,坐那虽说不上一动不动,可只是重复一个动作就烦人了。沿海的那些工厂流水线能把人逼到跳楼也就说的通了。
由于不熟练,石笑玉做起来很慢。连折带编,到太阳快下山才勉强给一面挂上了编织好的棕榈叶。
做一回就要用心做,搭编好的叶子时,石笑玉没有把四五十厘米长的叶子错开,而是覆盖上。就像瓦片一样,上面的一片盖住下面一片的一半。“这样一来防雨效果应该差不了。”搭的时候石笑玉如是想。
“虽然乏味,不过能靠自己的力量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看着眼前的半成品,石笑玉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草草了事,石笑玉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下山,回到“旅行者”号上。对于孤独的石笑玉来说,那里有一股归宿感。
吃过东西,尽管身体很疲惫,但石笑玉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作就不会死?我这算是很好的注释了吧!”
一会儿对前景担忧,一会儿为食物欣慰,一会儿把所有遭遇归结于老天的惩罚,一会儿又责怪不该有上述这些念头。
最后,理智占据了上风。“的确,现在的我形单影只,孑然一身,这是事实。可是,想一想,相比于埃德和琼斯,我无疑是个幸运儿不是吗?”
“虽然身处孤岛,但是岛上并不荒芜。我所拥有的一切,殷实充足,足以温饱,甚至有时候过的很好。如果没有‘旅行者’号,那我的处境又会怎样呢?一无所有,为求一线生机,整日奔波于获取食物和淡水的路上,没有时间去拓展,最后要么饿死渴死,要么像个野人一样被人发现,至于体衰力竭之后的事,我是不敢想象的。”
石笑玉觉得有必要控制自己的思想,应该说是引导,将积累的负面情绪宣泄出去。
没有食物和淡水人会饿死,没有思想依靠人会疯掉的,石笑玉两个都不想。
所以,虽然船上还有充足的食物,但是他还是什么也不管而是先种地。他不是求生专家,他只知道,人不吃东西会饿死。
可是,思想是个复杂的东西,石笑玉控制不了它,只能引导它。刚开始还可以强迫自己劳动不去想,可是人总是要休息的。那时,就由不得自己了。
梳理了一下上岛后的境遇和处境,石笑玉发现虽然只过去了短短几天,但是感觉时间就像过去很久一样。有些东西已经记不太清,更不知是何年月。
“或许有必要将过去的一切经历忠实的记录下来,不管是抒发胸中的心事,还是从中寻找心路的变化,都可以让自己不再无所事事。”
石笑玉以前从来不写随笔,手头也没有纸和笔。不过,这难不倒他,埃德有很多笔记本,有用过的也有没用过的。找一个就好,依照自己的性子,天知道猴年马月能记满一本。
埃德喜欢美国作家乔恩·克拉考尔的《荒野生存:阿拉斯加之死》,确切的说是喜欢里面的人物克里斯托弗,喜欢他那种寻找着冒险、苦难和托尔斯泰式的自我放逐。
不过埃德理性的多,只是放逐自己到海上,虽然大部分时间远离人烟,但没有断绝往来。他时常拿出那本书,读一读,再结合自己的经历写一写。石笑玉读过几页,思想很偏激,不适合自己。
所以,石笑玉不打算学埃德,写那些对自由、自然、社会、人类的思考。他只是想简单的记录自己的心路,用一句话说就是,我手写我口。
石笑玉记得自己是四月二十五号出事的,那么上岛大概就是二十六了。至于海上有没有漂就不知道了,现在姑且从二十六号开始记吧!
“四月二十六日,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但是这一天绝对是我有生以来最黑暗的一天,只是出趟海就遭遇莫名其妙的海啸。”
“当我从海滩上醒来的那一刻,我不知该怎么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五味杂陈?或许吧。刚开始是庆幸的,但当我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阴霾涌向心头。虽然一直不愿意承认,但我知道,埃德和琼斯可能已经遭遇不幸。”
“当时我并没有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因为我看到‘旅行者’号就在不远的地方。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所有的求救手段不起作用。我不知道船上的通信设备怎么了,但现实就是我必须要在岛上呆很久很久,久到我也不知道归期。”
“我是一个没有牵挂而又什么都不在意的人,但我现在十分渴望回到人群。”
“四月二十七、二十八日,我就开始想办法让自己能够生存下去。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对我过去从事的职业感到庆幸。我本科念的是新闻学,后来转职做了纪录片导演,野生的没有目标的那种。不管是研究国内外纪录片还是自己拍摄,都让我见识了很多事物。”
“不然,我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让我底气十足的食物,淡水不算。”
“四月二十九日,种地,搭草棚。刚开始我是不抱希望的,我不觉得自己能够顺利的完成。现在,小小的成功给了我足够的安慰,我有信心在岛上继续生活下去,直到被救为止。”
“好了,就写到这吧。明天还有剩下的一半草棚要搭,睡觉能让我短暂的忘却自己身处在这样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