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她怨。自己豆蔻年华却甘心被锁在他身旁，不就是为了方佳珏能在封家有一席之地。封玆望竟然将她最珍视的人视为草芥，她怎能忍。
推他下车虽是冲动之举，可也做的漂亮，狠狠的伤了他。
不远处挺拔如松的男子鲜血顺着他手臂往下流，不一会儿就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圈。
封玆望是军人，他自然忍得住疼。
“你视她如草芥，我便视你为敌寇！”本来以他的身手拦住她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这句话加上她仇恨的眼神，让他失了半刻神，才酿得现如今的结果。
“封玆望！”她竭尽全力的怒喊，像是把两年来受的委屈全数发作出来，“若我妹妹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一道雷从她身后劈过，电闪雷鸣，大雨磅礴。分不清是她的眼泪还是那夜的雨。
残肢的疼痛密密麻麻绞着心口，他却不吭一声。
大雨洗刷了地上的血迹，小蒋撑着伞站在封玆望身后目光紧盯着他怪异弧度的手臂，大气不敢出。
浑身湿透的方若翎死死咬着牙，红着眼瞪他。
封玆望冰冷的目光穿透她，他的脚踝受了伤，一瘸一拐的往车内走。
倔强的方若翎抓着自己的衣领，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跌倒在地上，心里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真的不打算救阿珏了？
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倾盘大雨，黑云缭绕。
“先去医院吧，少爷。”小蒋着急的转过身，询问他。
却看到他目光冰冷的盯着右侧后视镜内模糊的人影。
“倒车。”他命令道。
小蒋意外深长的看了眼他受伤的手还腿，狠狠叹一口气，“是，少爷。”
车停在方若翎面前。
窗子缓缓往下，露出他冰冷无情的侧脸。
雨水打进车内，他却不以为然，长睫毛在鼻翼处打下一道阴影，看起来有几分凄凉：“你想看方佳珏死……”
浸泡在雨水中的她只觉得心头一紧。
而他坐在幽亮的车内，面色平和继续往下说：“还是我死。”
当时方若翎并不知道，他的生死真的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多年后，她一直很后悔，如果当时她没有说那番话该有多好。
可惜，斗转星移，时光荏苒。
那个雨夜，诀别到残忍的话，她至今难忘。
“你就该死！不止你，你父亲母亲姐姐他们身处高位，却不爱惜民众。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为什么还不轮到你们？”
“你说完了吗？”封玆望面无表情看着她，黑色的眼眸中蕴藏着她刻意忽视的情感。
雷电交加，惨淡的光一闪而过，她的眼里中有恨，“你们姓封的都该死。”
封玆望转头目视前方，喉结滚动，哑音暗色：“你上车，去封宅。”
红着眼的她听到这句话，浑身一怔。“你没骗我？”
“对你，我从未说谎。”他靠在椅背上，面露倦色。
方若翎想了想，上了车。
小蒋关上后排车窗，雨声被阻隔，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她别过头，看辽阔处电闪雷鸣。
心镜澄清，方才她抱着封玆望一起滚下车，打算拼个鱼死网破，她想过大不了一死。
可小蒋减速了。
黑眸泛起雾气，惊险的一幕在脑海中反复回放。封玆望明知道她恨，她想杀了他。
为什么要将自己扣在怀里，他以为这样自己就会心软吗，继续做他的阶下囚吗？
他，做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