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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单恋如茶 浓时苦淡时涩

白衣少女越走越远,渐渐地背影也快要消失在错落的树杈间。

柳如墨急得团团转:要是苏伊姑娘独自一人在这山中遇到什么危险,那可怎么办?他也知道去寻路的那两位是极有本事的,同时又是极为看重苏伊姑娘的,见不得她遭到半点伤害。这点从他一路观察下来早就发现了。要是到时候他们怪罪下来,他必定也难逃关系。

容烈正和苏伊姑娘闹脾气,自然不肯去将她劝回来;眼下能求助的人也只有凌曦姑娘了,于是他叫醒古凌曦,想请她去将苏伊劝回来。

却没料到,古凌曦微微睁开一双美目,对他笑了笑,道:“隐哥哥早就说了不要一个人行动,她若不听,那我也没办法呀。”

古凌曦的笑容极美,像一朵摄人心魄的罂粟花。柳如墨沉浸在那绝美的笑容中无法自拔,像受了蛊惑,一眨不眨地看着古凌曦,悠悠地道:“那好吧。”

苏伊和容烈吵起来这件事,古凌曦从头到尾都听的一清二楚,因为她刚刚根本就没有打坐调息,只是假寐罢了。她之所以不插手或者像柳如墨那样做和事佬,一方面是怕麻烦;另一方面则是出于一种私心——一种不想让苏伊好过的私心。她不知道这种私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知道她直觉地不喜欢那个女孩,总觉得她会抢走一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她从始至终对她都是怀着戒备和敌意的。她本能地讨厌着她,讨厌她的出现,讨厌她的声音,讨厌她总是惹麻烦,讨厌她获得更多的关注……讨厌她的一切!尤其讨厌她的笑容,总觉得它既伪善又夸张,甚至有些刺目……

即使她本来就是一颗注定走向灭亡的可悲棋子——她,还是讨厌她。

容烈的自尊心和懊悔心不断交战。他从来不曾这么矛盾过,从来都是洒脱随性,何时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而坐立不安。他悔恨自己刚刚不知着了什么魔,竟跟一个小姑娘真的较起真来了,还恃强凌弱地将她的笛子给扔了,简直就不是一个男子汉该做的事。同时又想起苏伊踢他的一脚和扇他的那一巴掌来——她都这样对他了,难道他还要舔着脸去主动跟她说话吗?况且,她走的时候还说了“我讨厌你”这样的话。这叫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如何再去找她?

两种思想在他脑海中不停的打架,最终也没争出个结果。他看苏伊的另外两个同伴都没有去找她的意思,不免也有些奇怪:这丫头真的这么爱得罪人?这样的时刻竟没人去找她。难道不怕她遇到危险吗?

想到这里,他竟坦然多了:宿西老兄和海哥没有识破苏伊的真面目,并一直把这臭丫头视作救命恩人,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他们二位估计也会怪罪于自己。与其让她遇到危险,还不如把她拉回来算了。

于是,古凌曦和柳如墨便看到:之前还跟苏伊吵得不亦乐乎的容烈,此刻正大步流星地朝苏伊离去的方向走去。

如果他没记错,笛子掉落的方向有一个悬崖。

容烈三步两并加快了步伐,还未看到苏伊的身影,便听到一声惊叫——是苏伊!他瞳孔骤然收缩,不顾身上的伤,化作一阵风循声而去。

果然是在悬崖边上。可是,那个臭丫头人呢?顾不得胸口血气上涌,容烈赶忙去悬崖边上查看:悬崖之下,一眼望去,尽是云海茫茫,可是却半点都没有苏伊的影子了。

容烈头皮发麻,脑中有一瞬间是空白的,心中只反复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那丫头真的掉下悬崖去了,还能活着吗?”

且不说这悬崖的高度,就单单看崎岖的石壁,假使她在掉落的过程中不慎撞上了石壁,也很容易丧命;就算她很幸运的到达了悬崖底,却保不准她在崖底会遇到什么危险,如果真的遇到危险了,她那三脚猫功夫也难保她平安。

假使苏伊真的掉下悬崖,她还能活着吗?容烈不敢回答自己,愣了几秒钟后,便扯着嗓子呼喊起来——

“苏伊!”

“他奶奶的!臭丫头你去哪儿了?你给我出来!”

回答他的只有茫茫云海下传来的回音——“出来!”——“来!”

他只感觉口舌很干,心头突然涌上一阵害怕。面对死亡沼泽中凶残的魔物时,他没有这种感觉;面对黑熊精的巨掌的时,他也没有这种感觉。现在却清晰明了的刻在脑子里。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容烈紧张之际,又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万一她没有掉入悬崖而是去了别的地方,只是因为方才没有听到他的呼喊才没有答应的,或者因为不想跟他说话,才听到了也装作没有听到。有可能是这样的……总之,当务之急是找到她,自己一个人寻找范围有限,现在回去找另两个人来帮忙或许找到她的几率能大一点。

想到此处,容烈便迅速动身去找古凌曦和柳如墨帮忙。

毕竟一个大活人凭白消失是一件大事,那两个人也没有迟疑,随容烈一起在附近寻起苏伊来了。但三人搜寻许久也没有找到苏伊的踪迹。直到离隐封尘一行人回来。

当柳如墨支支吾吾将苏伊消失的经过告诉离隐和封尘时,封尘便冷着一张脸走向了容烈。

柳如墨知道封尘是很少生气的,因为他始终是一个淡然出尘如谪仙般的人,在乎的东西本就没有几件,他自己的脾气又是极好,所以值得他生气的事情几乎为零,但唯一有一件事是他极为看重的——那便是苏伊姑娘。

柳如墨不敢多言。宿西和纳得海也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封尘俊逸出尘的面上失去了惯有的温和笑容,湛蓝的眸子此刻却显得深不见底。他一步步逼近容烈,直视他的双目:“我早说过了,野心是要与能力相匹配的。”

尽管容烈个头已经算高了,却还是比眼前的封尘矮了几分。然而此刻给他以压力的却不是彼此之间的身高差,而是从封尘身周传来的一种无形的威慑。这种威慑似乎是浑然天成的,不需要经过后天的加工和修饰,仅仅是与他的眼神对视,容烈便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她,你还惹不起。”白衣少年的唇间轻轻吐出这几个字。简短明了,不容置疑。

容烈张了张嘴,眼中涌入一瞬黯然。

封尘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却像没看到一样,又紧接着道:“在哪?速引我去。”

容烈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苏伊消失的地方,答了一声:“好。”便引封尘去了。他知道眼前的人远比他强大得多,也远比他有更大的把握去救苏伊。

行至悬崖边,封尘细细检查了一遍周围的痕迹,皱了皱眉剑眉,便转头对容烈道:“你回去告诉离隐,让他们不必等我和苏伊,在峰顶汇合。”说罢,还未等容烈反应过来,便转身一跃而下,消失在悬崖边。

容烈赶忙上去查看,却只来得及看到封尘翻飞的白色衣角,之后便见他整个人与白色云海混融在一处,不见了踪影。

看到此情此景,容烈心中震撼,又盯着波涛暗涌的云海看了一会,才转身离去,准备照封尘说的做。却不料刚走了几步,便感觉脚步虚浮,仿佛浑身脱力了一般,摔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来。

原是他被黑熊精伤了心脉,本不能再运功,但他找苏伊心切却又多次强行运用御风术,便使心脉更加不堪重负了,刚才一直强撑着,现下一放松果然显出厉害来。

容烈轻笑一声,骂道:“去他奶奶的!”便勉力起身往回走。

“隐哥哥,找到可以上山的地方了吗?”古凌曦美目流转,微笑着看向眼前的黑衣俊美少年。

离隐不答,漆黑如墨玉的眸子看向古凌曦,剑眉微皱:“你可记得,我临走前曾跟你说了什么?”

本来,古凌曦觉得离隐主动看她,是件顶让她欢喜的事,现在她却有些心虚地躲闪着他的目光,道:“凌曦记得。隐哥哥让我确保那丫头的安全。”

“那你可有做到?”那黑衣少年凉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星星隔着深海透出亮光,璀璨又静默。

古凌曦对上那双曾令她在无数个星天夜不能寐的眸子,道:“是她自己不听劝阻非要一个人走的!我根本留不住她!”绝美的小脸上带了几分委屈。

“凭你的能力和才智,若有心留她,她便断然不会走。”黑衣少年声音清冽好听,平静地对她说道,“我对你太失望了,凌曦。”

失望?隐哥哥对我失望了?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让他失望过?他虽不曾称赞,却也总是会淡淡地说一句“凌曦,做得好。”那时自己心里简直比抹了蜜还甜。现在他竟然说他对她失望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苏伊的人!她竟然这么轻易就让隐哥哥改变了他对自己的看法,真是太可恶了!

古凌曦对苏伊的厌恶和憎恨不禁又加深了一层。同时她心中又因为离隐说的话而酸涩胀痛,她着急挽回离隐对她的失望,便抓住他的衣袖,美目泪光莹莹地看着他:“隐哥哥,我错了,求求你不要对我失望。我保证以后会听你的话的。”她本就生得极美,一流泪,更是有一种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去疼惜地帮她擦拭眼泪。

只是那黑衣少年却像看惯了此般情景似的无动于衷,面上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他道:“你不必向我保证。方才却是我的话过分了,须知你始终拥有选择做自己喜欢的事的权利,若你愿意留下,便继续留下;若你想要离去,我也并无说辞。”

“你让我做的,便是我喜欢的;你在哪里,哪里便是我喜欢的地方。”古凌曦目光坚定,注视着那双墨玉般漆黑的眸子。

“凌曦,你至今还尚未认清你自己。”黑衣少年从始至终都是同一种语气,他说罢,便转身离去。

古凌曦终于坚持不下去,眼泪在离隐转身的一刹那扑簌簌的落下。他竟然要赶她走了吗?就为了那个女人……她心中凄楚得发胀,胀得几乎把胸膛给撑破了,同时心又在那里断断续续地跳着。

要她看清自己?她也想看清,可是一双眼睛已经被一个人占满了,究竟还怎么能看清……

古凌曦从未哭得如此狼狈,就像迷了路的小孩,眼泪一串又一串不停地落下来,直到柳如墨递了一块手帕给她,她看也没看,狠狠地就着擤了一把鼻涕。

柳如墨见此情景不由得心中酸楚阵阵,却又忍不住感叹:爱一个人是可以低到尘埃里的。纵使骄傲如古凌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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