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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绯色之晨

海港上的空气还是那么清新。每天早上,小海都会飞过涅槃海,去不知名的地方为苏伊衔来一枝闻起来散发着大海香味的花朵,柔软而光滑的花瓣上犹自带着触感冰凉的晨露。苏伊将这些花插在离隐床头的花瓶中,用淡水滋润着它们的根茎,以确保它们不会枯萎的那么快。

右臂的伤已经好了许多,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如常了;然而眼睛——尽管苏伊每天都有用白虎给她的药水,却还是没有任何转好的迹象,不过白虎说了,恢复需要一定的时间,她也就不用过于纠结了。

不知道音曼现在在哪儿,怎么样了。当时跟着白虎匆忙出来,竟没来得及跟她告别。她有没有像她所说那样,带着火花浪迹江湖、游遍六合呢?不论如何,苏伊都希望她能过得快乐和幸福。

古凌曦在离隐身旁时,苏伊时常久久地站在离隐的房门前。她听到房间内传出古凌曦的哭泣以及低语声,才渐渐理解了古凌曦对离隐的感情。苏伊心中起初泛起的是酸涩,而后便转变为了失落和自卑。

离隐和古凌曦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都是人中龙凤,他们之间的感情又岂是外人可以干预的?是了,对于离兄来说,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他会一次次地救她,也仅仅是因为她是他团队中的一员吧?

苏伊不敢打扰他们,只有在古凌曦离开时,她才会默默进入离隐的房间待一会儿。尽管苏伊已经看不见了,脑海中却还是能想象出他英俊的脸庞以及漆黑如墨玉的双眸。

她不知道他在幻境中承受过怎样的打击,却知道这次打击对他伤害很大。尽管他当初让她相信他,她到现在也仍然相信他,但心中的愧疚和担忧却始终无法抹去。封兄刚刚因为她离开了,她不想离兄也这样。

离隐转醒的时候是在清晨。苏伊携着一束小海刚刚采来的新鲜花朵,摸索着走近离隐的房间。小海告诉她古凌曦不在房中,于是她便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仍旧弥漫着一股冰封树叶的香味,即使插了花朵,苏伊也依旧能清晰地从空气中将这股香味分辨出来。

白裙少女习惯性地绕过房中的圆桌,走到房主人的床头,在床边置着的小桌上摸到熟悉的长颈花瓶后,便将新采来的花朵插上了去,又将摸起来快要枯萎的花朵摘出来。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她没有失明一般。

离隐醒来时,正看到苏伊将脸凑近一朵海蓝色的花,仔细地用鼻子嗅着什么,她身旁的柜子上还摆了一瓶同样的花朵。

那白裙少女皱皱鼻子,边嗅边嘀咕道:“还好没臭。”又将那花插进瓶中,对肩上站着的银灰色宠物道:“小海,你的审美究竟怎样啊?你可是向我打了保票的,要是离兄醒来后不喜欢你采的这些花,你可要全权负责。”

银灰色的宠物对她“呦”了一声作为回应。

离隐被她的话逗得一乐,心中涌上丝丝暖意,刚想出声,便听到苏伊又道——

“你可别说大话,离兄貌似是个挺挑剔的人呢!”

离隐没忍住咳嗽了一声。声音引来了小海妖的注意,它便冲苏伊兴奋地“呦呦呦”叫了起来。

白裙少女听到“呦呦”声后,立马将身子转向床的那一侧,睁大眼睛道:“离兄!你醒了!”语气间全是难以掩饰的兴奋和喜悦。

离隐看到她这般模样,心中温暖,不禁勾了勾嘴角。

“嗯。”他答道,久未说话,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低沉。

“太好了!”少女脸上满是喜悦,本想上前去,却又踌躇着站在原地道:“我去叫凌曦,她一定很开心……”苏伊其实本来也想与离隐多待一会,可是一想到在离隐昏迷时,古凌曦对他的种种,便逼自己这样说道。

她刚要转身,却听到离隐道:“不急,你过来。”他的声音不似之前那般清冽,却沙哑而富有磁性,听起来带着一丝丝诱惑的味道。

苏伊不明所以,往前走了几步。

又听到他道:“再近一些,扶我起来。”

“哦。”苏伊便又试探性地往前挪了一步,顺着床的边缘触到了他的手臂,紧接着便是肩膀、脖子。她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红,却与她笨拙的动作相映成趣,一同映在离隐眼中。

离隐看着她,目光柔和,不同于以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苏伊右臂还没有完全恢复好,不太能使得上力,便将重心放在了左手。她将手臂穿过少年的脖颈底部,感受到了他温热的皮肤,心跳不由得快起来。她以为会需要比较大的力量,却没料到几乎没用什么力气,离隐便自己坐了起来。

苏伊有些疑惑地收回手,却听到离隐道——

“那些花是你拿来的吗?”

苏伊点头:“对。小海采的,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离隐道。

小海听到他的回答,开心地“呦呦”叫了几声。

苏伊便摸了摸它的脑袋,笑眼弯弯地对它道:“好啦好啦,你厉害行了吧!”

小海又满意地回应道:“呦~”

离隐漆黑的双眸注视着苏伊,看到她的笑容,他的心情不觉间好了许多,他道:“给它取名叫小海了?”

苏伊微笑:“嗯。因为它来自于大海,我们又是在大海上相识的。小海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呢,是吧,小海?”白衣少女微笑着侧头对她肩上的银灰色宠物道。

那宠物拍着翅膀“呦呦”了几声,用行动表达内心的欢喜。它的翅膀挠到了少女洁白光滑的脖颈,逗得少女“咯咯”直笑,笑声清脆得仿佛夜莺的叫声。

离隐不禁有些失神。

众人将所有的情都从头理了一遍:封尘走了,但他将时空穿越的秘法教给了苏伊;金灵匙暂存在莫道手中,但莫道依旧跟大家一起前行。离隐深知莫道的脾性,知道金灵匙一旦到了他手中,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任何人都要不回来,便没有再提金灵匙的事。

柳如墨本是真心喜欢古凌曦,一路上走来却也看清楚了她心中的那个人。他看着古凌曦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在离隐昏迷后,事事躬身亲为,她为他哭,她为他笑,她为他熬药,她眼中只有他一个人,再无其他人。她对他的执念已经存了好多年了,即使柳如墨再努力,也仍旧不可能在她心中占有一席地位。

所以,他放弃了。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古凌曦或许会成为柳如墨一辈子的心魔;离隐之于古凌曦也是。

新的旅途即将开启,所有人都不知道前路上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他们只知道:前路就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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