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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只若初见

九音曼醒来的时候,苏伊正在院子里边帮无欲添火熬粥,边向他打听白虎山的事。

虽然经过昨晚无欲的讲述,苏伊已经对他好感全无。但为了不饿肚子和尽早找到其他人,她不介意帮他打下手,顺便问点有用的消息。

今早阳光正好,苏伊洗好的白衣正在金灿灿的阳光底下反着光,湿润的地方也正在一点一点变干。她身上穿着向无欲借来的粗布衣裳,虽然不甚合身,但至少没有阻碍她的行动。

左臂还是很疼,但经过昨日的恰当治疗已经不会再恶化了。

问了无欲很多问题,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苏伊问他这是什么地方,他答他也不甚清楚,只是同仙师一道在这里清修;苏伊又问他可知白虎山在哪里,他又答之前是在那里遇见仙师的,后来便被他带到了这个地方,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此处从未出去,并不知道白虎山于这里的具体方位;苏伊又不死心地问他是否在这里看到过其他的人,无欲回道,除了她和九音曼之外,并不曾有其他人来过。

好吧,一无所获。苏伊失望地叹了口气,将目光落在热气腾腾的米粥锅中,心中寻思:这可如何是好?在无欲这里一点都探听不到有用的消息,只能寄希望于等别人来找她了吗?要是他们找不到或者不打算来找她,那是不是说明自己永远都要被困在这里了——就像无欲一样。说是清修,还不如说是虚度光阴。

这里除了青草野花小溪之外,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可不是无欲,那么能耐得住寂寞。大概这样的日子最多持续几个月,她就要疯了。顿然觉得有点同情无欲,那个什么仙师不问他的同意就将他带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而且一待就是十几年。无欲悟出什么大道了还好,要是悟不出来,那不得老死在这个地方了?

不过话说回来,无欲的这个仙师到底是何许人也?听着神神秘秘的,或许他能知道点她想得到的信息。但是从昨天到现在苏伊还未见到过他,又怎么从他口中得到消息呢?

“你的仙师呢?怎么都没见到过他。”苏伊问道。

锅里冒出腾腾的热气,空气飘着米粥特有的香气,无欲用勺子缓缓地翻搅了一下,便又合上了锅盖。

“仙师行踪不定,有时去赴约仙会,有时也云游四方。只隔三差五不定时地来这里。现下,无欲却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哪里。”

“好吧。”苏伊叹口气,心道:你还真是一问三不知。又道:“你家仙师还真是精力充沛,一把年纪了,不在家颐养天年,倒还这么爱出去溜达。”

无欲温和一笑:“仙师虽久历世事,却存了一颗少年之心。”

老头儿的少年之心?苏伊的记忆中是有这样的人的,这让她不禁想起了银水河中划船的笑眯眯的老河伯,当时他还吓唬她说要吃了她来着,没想到后来却安全地送他们去见了失散的同伴……

这么一联想,苏伊不禁对无欲的仙师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分好奇:“何以见得?”

“仙师平生最爱与人打赌,遇到他感兴趣的赌注,他往往会不论输赢,倾力一赌。”

还真是个奇怪的老头。苏伊暗想。

米粥已经熬好了,看起来黏稠松软,清香四溢。苏伊的肚子早就发出抗议了,正准备帮无欲将米粥盛在碗里。却看到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立在原地,眼睛看向屋子的方向。

苏伊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过去,便发现了身着黑袍,面色苍白的九音曼。

九音曼这次没有用黑袍遮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狐狸已经告诉她,她们看了她的脸。她洁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尖尖的耳朵和水绿色的眼睛组合在一起有种动人心魄的美丽。她直直看向无欲,面上却毫无表情。火红色的小狐狸此刻安静地蹲坐在她的肩头,一副“我是乖宝宝”的模样。

苏伊愣了半晌,往前走了两步道:“你醒啦!”

九音曼向她微笑颚首,移步走了过来,一双水绿色的眼沉静美丽:“是的。多谢苏伊姑娘救命之恩,火花已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了。”

哦,对啊,那只小红毛叫“火花”。待九音曼走近了,苏伊看了眼蹲在她肩头一脸傲娇的火花,笑着摆摆手:“不客气。”又关切地道:“你的伤口好点了吗?”不知怎的,也许是由于同情她的身世,苏伊对九音曼有一种本能的好感。

“好多了,姑娘不必挂念。”九音曼微笑着看她,却始终不再看无欲一眼,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父女两个倒也默契。无欲静静地盛了三碗粥摆在桌上,又放好干净的木勺。整个过程面容沉静,不说一句话。

苏伊倒觉得有些尴尬了,招呼着九音曼道:“正好米粥熟了,坐下来喝点吧。”

九音曼也不拒绝,微笑道谢后便坐在圆桌旁。

早饭期间,父女二人也不曾交谈过。只有苏伊在旁边时不时地问一句。虽然气氛很尴尬,但苏伊也因此知道了九音曼受伤的真正原因。

九音曼原是与那三个喇嘛模样的人一起,后来在死亡沼泽中,那三人由于武力不济导致两死一伤。那二人看到九音曼本领高于他们之上,便寻思自己在最后的夺宝大战中肯定比不过讨不到什么好处,便起了歹意。趁九音曼不注意,便将她刺伤并推下了悬崖。

人心有的时候真的比洪水猛兽更加可怕,九音曼安然无恙地穿过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死亡沼泽”,最后却被一路相伴的同伴暗算了。

苏伊心中涌上一阵寒意,这个世界远远不像你所以为的那样。有的时候,拥有一个坦诚的的敌人,远远好过拥有一个虚伪的伙伴。

苏伊联想到自己——身边的这些伙伴对她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呢?又想到离隐和封尘常常不顾自己的安危,只为了保护她,说不定现在他们也正在为了救找到她而想办法。虽然有时候,苏伊对他们这种没有任何理由的付出有些感到不解——因为说到底自己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很深的渊源,只是初次见面就成了朋友而已。

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很幸运,遇到了这么多真心对她的朋友。不管怎么样,他们对自己这么好,自己怎么能轻易怀疑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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