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音……”
“够了!”慕长音倏然打断了他的话,脸色僵硬地盯了他许久,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便转身飞身离去。
宗不寂浑身一颤,定定地看着她远去的方向,他的手里还残余着她的温度,可是她却已经远去了,一股极度的悲痛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最害怕的还是发生了,他的爱,吓走了她……
慕长音一路施展轻功回了忠王府,可是却仍是无法平息下心中的动荡,宗不寂竟然爱她?竟然爱她?
这辈子她没想过一个人过,她会找一个知她懂她爱她的人共度此生,可是如今一切仍为时过早,更为想过这个人会是他!
她不知如何面对,唯一能够的便是先避开!
或许,他只是一时激动,也或许他是错看了自己的感情!
“郡主。”颂夏步入了室内,手中捧着一个锦盒,“郡主回来了!”
慕长音心烦意乱,语气自然不好,“何事?”
颂夏一愣,看着明显不悦的主子心中更是担心,郡主今日单独外出是为了张虎吗?可那不过是一个江湖中人,郡主怎么会……
“到底什么事!”慕长音见她不说话,语气更是不好。
颂夏只能先压下了心头的忧虑,上前正色道:“郡主,方才驿馆送来了一份礼物。”
“驿馆?”慕长音闻言,宗不寂那番愤怒之言随即涌上了脑海,心绪更是凌乱,随即怒道:“送什么礼物来?”
“郡主不必担心。”颂夏对此事也是敏感,“驿馆送来礼物的时候奴婢已经让管家去打听过了,京中二品以上的人家都受到了礼物。”
慕长音握着拳头压下了那些话,如今她的心已经够乱了,没有必要再去为了风载秦而乱上加乱,不管他为何去找那游僧,也不管他究竟存了什么心思都和她没有关系了!“搁下吧。”
“是。”颂夏道。
慕长音随即挥手:“没事便下去吧!”
颂夏犹豫会儿,还是道:“郡主……奴婢知道郡主很欣赏张护卫,只是郡主乃千金之躯,张虎再好也不过是一个江湖中人,郡主若是和他……”
“江湖中人怎么了?江湖中人就一定低人一等一定卑贱如泥?”慕长音陡然怒道,气势瞬间张开看向她。
颂夏双腿一颤,无法支撑地跪倒在地,“郡主,奴婢……奴婢不敢……只是郡主……即便太子退了婚,即便陛下不会同意淑妃娘娘的求娶,可是王爷也不会将郡主许配给一个江湖中人的!”
慕长音看着眼前满目劝诫的颂夏,心中一片凄然,她这是气什么?就算她如何的辩解,如何的不平,如何的愤怒,也无法改变世人的想法,“我何时说过我对他有意?”
颂夏诧异,“那郡主为何……”
“我没有必要跟你解释!”慕长音冷声打断了她的话,“退下!”
颂夏低头道:“是。”
而此时,另一个侍女进来禀报:“启禀郡主,安王府遣人来说安王请郡主过府。”
“安王?”慕长音蹙眉。
“是。”那侍女道。
颂夏心中一念升起,忙道:“郡主,不如去看看吧?”
“去看看?”慕长音讥诮。
颂夏身子激灵一下,还是坚持道:“安王很少回府,如今忽然归来,恐怕……”郡主虽说对那张虎没有情义,可她仍是不得不多心,与其郡主情陷一个江湖中人,还不如是安王!“恐怕……真的时日无多……”
慕长眯着眼盯着她,脑海中却想着宗不寂的那句话,他很像风载秦,“去备马车!”
很像是吗?
那她就去看看又多像!
驿馆内。
灰老远远便见主子负手立于屋前的廊下,而自西郊归来之后,他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断过,起步上前:“世子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有多久了?
五年?
不,更久……久的他都忘记了。
风载秦转身,“东西送去了?”
“送了。”灰老回道。
风载秦笑容微敛,似乎紧张:“她有何反应?”
灰老心中叹息,“世子,送去的人不可能直接接触到平安郡主的。”
“也是。”风载秦失笑道,“是我太心急了!”随后转身眼神渐渐迷离眺望远方,似乎在回忆那过去的时光,“灰老,真的是她!我知道是她!若不是她,宗不寂怎么会去杀李祯?宗不寂为何去杀李祯?不就是因为淑妃求楚帝赐婚一事吗?长音,常茵……灰老,你说冥冥中是不是早就注定了?”
“也许上苍是在补偿慕姑娘。”灰老顺着主子的话道,“如今的慕姑娘足以和世子匹配。”
风载秦在听了这话之后却顿住了笑意,侧身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灰老也认为当年我那样对她是因为她的出身?”
灰老一怔。
风载秦继续笑道,却少了方才的愉悦,垂头沉默良久:“灰老,她会原谅我吗?”
“会的。”灰老没有犹豫,“慕姑娘从来就没有真正怪过世子!”
风载秦却沉默了,笑容渐渐地转为了如水一般悲伤。
她会原谅吗?
仙女湖那日,她说过,若是还有下辈子,就不要再相遇了。
长音,这就是为何你回来了却不愿意来找我的原因吗?若不是宗不寂,你会出现在我面前吗?
慕长音到了安王府便直接被请进了寝室,不是暖亭煮茶,而是寝室,而方才进了寝室,便闻见了一阵刺鼻的浓郁药味,她虽不能说是深谙医术,可是也略懂一二,这些药分明是虎狼之药,而到了用这些药的地步……
收起思绪,抬眸看向床榻,便见安王背靠着高高的枕头坐着,而气色比之那日更加的差,她缓步上前,然后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说他风载秦,像初见之时的他,像吗?便是她自己也无法给出答案,因为连她都记不清楚初见他之时的模样了,那些接踵而来的痛苦,磨尽了最初的美好。
安王也同样沉默,像是说好了一般,就这样四目相对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