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满白的老人手执一根木棍，双目无光，蹒跚着在大街摸索着路。
一身布衣补丁，却无路边乞丐那种下贱之气。反而显得风尘仆仆，仙风道骨。
“嗯？”老人手中木棍一顿，那双已看不见的眼睛盯着前方，似在辨人。
“善哉善哉，是和尚有错。”立于老人面前的一小和尚低下了头，只能看见他头上的那六颗智点。
“无妨。”老人淡然点头笑之，“就此别过。”
“施主且等。”小和尚出手拦道，此刻便能看见那张脸。伤痕累累，甚是恐怖。
“嗯？”老人抬头，手中木棍定了定，嘴角似勾起了一抹意料之内的笑。
“施主面善，想来定是善人贫僧有一事相求。”小和尚顿了顿，继续道：“能否借一步交谈。”
“嗯。”老人微微点头，移开木棍，以木棍导方向，由着左边酒楼而去，“小和尚，你请。”
小和尚见此不再言语，提步便跟于老人。
老人靠窗而坐，木棍斜立于他的双腿之上，嘴角含笑，用那双早已看不清的双眸盯着小和尚。
小和尚怔了怔，在老人对面坐了下来，并未言语，只是用那张布满伤痕脸上的一双清亮眸子盯着老人，意外的执着，意外的肯定。
“说吧。”老人定定道，伸手将面前的杯盏摸索于手上，端着轻抿了一口。
“施主想必已经知道我面上的伤如何来的来吧？”小和尚突然笑了笑，只是那双手却紧了紧。
“嗯，那又如何？”老人笑道，虽瞎，但是他也能感到小和尚那一份紧张，“随缘而定，你我相识，想必也是缘，这个忙，我也算可以帮。”
小和尚眼睛一亮，握住的双手也松了松，于是便开口道：“那便多谢施主了。”
“嗯。”老人微微扬了扬下巴，算是回应，手中把玩着杯盏。
“事情源头只因一只鱼木。”小和尚顿了顿，眸子中泛起一丝回忆，“也就是在那时，我们本无名的小寺庙却被一群不明势力的人追杀而来……寺庙无人存活，我也只是因为上山采药晚归而活下，然后便在厅中见到了奄奄一息的师父。他将那只木鱼交给了我，便逝世而去。我便拿着这只木鱼跑出了寺庙，却被人追上，重伤昏迷，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成了如今的这副鬼样子。”
“那只鱼木呢？”老人放下杯盏，问道。
小和尚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只鱼木，雕刻精细，甚为精美。只是，让人出手争夺，总归是不够格的。
“如果不怕，便将他交于我摸一摸便是。”
“竟以说出来，那定是不怕施主。”小和尚将鱼木递于老人。
老人接过鱼木摸索了一下，心中突然颤了颤，略过一丝莫名感。面上略过一丝惊诧。
小和尚见此心中也已明了。
“鱼木渡有缘人，这是师父最后交于我的话，看来有缘人已找到，这只鱼木，我便赠与施主了。”
“那我便收下了。”老人并不推脱。
“如此便好……那便就此别过。”小和尚笑言，眸中略过一丝感伤，似在想些什么。
“我可以为你推荐一些寺庙。”老人垂眸。
小和尚顿了顿，摇了摇头，起身，“就此别过吧。”
老人张了张嘴，似想再说些什么，但听那小和尚坚定的言语，便不再劝阻，微微摇了摇头，老人扶玩着鱼木，视线放在酒楼外，似想去看那小和尚坚定的背影，但什么也没看见，一切自是命定。
光影打下，遮住了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