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入夜时分,天空中明月皎洁,照亮着黑沉沉的大地。狭窄的山道上有一排绵密的火星正在缓缓移动,那是索拉尔带着众学生在连夜赶路。
希里斯担忧的望着颓唐的杰洛特,她不知道自己学习的医术有没有用,这是她第一次对伤病进行紧急处理。她小跑两步走上前,对着看押杰洛特的雷姆道:“他怎么样了?”
“怎么样?好得很!”雷姆将火把移开一些,免得恶臭的油烟熏到她“就算你不帮她处理,她一样可以生龙活虎。”
希里斯砸吧着大眼睛疑惑道:“可是他看起来很难受。”
雷姆笑着踹了杰洛特一脚,后者踉跄转身怒目而视,扬起拳头就要打。似乎想起自己还是个俘虏,吐了一口唾沫狠狠的放下了拳头。
“看到了吧,他看起来很难受不是因为身体问题,而是心理问题。做阶下囚的滋味可不好受。”雷姆解释道。
希里斯恍然大悟道:“我听闻西方的国度的医者认为人心的心理是疾病的来源。起初不信,看来这话也是有点道理的。”希里斯摇头晃脑的吊起了书袋,随后问道:“那,那我能看看他的伤好了没有么?”
雷姆将火把递给了希里斯,一把扯开了杰洛特的外衣仔细打量,后者则一步跳开抗议道:“嘿!别得寸进尺啊。”
“行了。”索拉尔转头喝斥道:“我们还得靠他潜入大沼,别把他玩坏了。”
“是,是!”希里斯郑重行礼,生怕会引起院事的反感,雷姆则一笑置之,继续拉着杰洛特上路。
皓月西沉,雾气升腾,天边已经泛起白光,龙学院一行人沿着法尔国的边境前行数十里后转向北,不过一刻钟便看到了耸立于山间大沼。
“卧槽!这就是大沼!?”奥斯卡揉了揉眼睛,感觉这太不真实了,他还以为大沼就是一片沼泽,但眼前的景象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是一个漂浮于空中的城市,被东西南北四座山包围着,每座山上都有一条长达数理的铁索桥与之相连。
“这空中之城就是大沼。”杰洛特忽然从人群中走出,丝毫没有掩饰他的骄傲“城周四十里,成六芒星型,因火焰而漂浮,因火焰而繁盛。这里是神意大陆咒术的发源地,也是所有咒术师的天堂。是咒术之王扎拉曼建造了此城。”杰洛特侃侃而谈,双瞳流露出敬仰的目光。
奥斯卡眺望这空中之城问道:“那又为什么叫大沼呢?我还以为这里是一片沼泽呢。”
“这里的确有沼泽,你看下面。”杰洛特用手指了指山道下方,奥斯卡依稀发现大沼下方数百米,似乎有暗绿色的瘴气在涌动,还真是一大片沼泽。
“你说的科珥弥斯就在里面?”索拉尔并不关心大沼的来历,他执着于此行的目的,那个收购人性的商人。
“应该在,他每月十五都会来这里收购一次人性。算算日子也就明天了。”杰洛特点点头后继续道:“不过要我帮助你们有什么好处?我的价钱可不便宜。”
“好处是我们放了你。”索拉尔眺望着大沼的地形,发现它只有四条铁索桥与山峰相连,去这样的地方可得慎之又慎。
“你欺骗迷惑绑架贵族,不杀你已是天大的恩典,你还敢讨价还价,不知死活的低贱之人。”欧贝克尽情的鞭笞着杰洛特的心情,浑然不觉他起伏越来越剧烈的胸膛。
“把他给我。”索拉尔从雷姆手中接过杰洛特,给他披上一件黑色的宽大披风,同时紧靠着他说道:“待会儿慢点走,遇到询问审查你来出面,就说我们是你的仆从。若是敢耍花样,我就宰了你。”
杰洛特额头出了一层细汗,他紧张的点点头,索拉尔便示意雷姆上前解开他的绳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上了南边的铁索桥。
这铁索桥宽约十步,可容四辆马车平白前行。奥斯卡好奇的打量着胳膊粗细的铁链,发现它毫无锈斑,伸手触摸还能感受到一层薄薄的油脂,脚下的木板也是又硬又厚,这么多人同时踩下也听不到老旧木板的嘎吱声,显然大沼的人为这铁索桥的维护下了不少功夫。
一行人缓慢前行,桥上南来的北往的行人不多,但大多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服饰也出奇的相似,不是灰色长袍,便是粗布蒙眼,全都样貌古怪。
奥斯卡忙着观光旅游,对这一切大呼过瘾。雷姆则感觉有点不妙,他看着一个个从自己身边经过的行人,不是虔诚的目视天空,便是一言不发的神情呆滞,这让他越发的坚定自己的想法。他小跑两步到索拉尔旁耳语几句,便让欧贝克沙力万芙莉德落后十余步断后,自己则同杰克迈尔小跑上前,作为队伍的前导。
众人一路前行来到了大沼的南门前,见城门外立有鹿角栅栏,有卫兵守卫巡视便暗生警惕。索拉尔推了推杰洛特,让他走走前面。
“这地方说是南门,其实是六芒星城外的一座附属城楼,用来拱卫主城。不过即便如此,这城楼高达十丈,真真让攻打的人绝望。”杰洛特突然开口,眉开眼笑的介绍着附近的一切,放佛是在和老友述说自己的奇闻乐事。
索拉尔稍微一愣后也面带笑容,装作洗耳恭听的模样频频点头,落后杰洛特一个身位,以防他人看出破绽。
“停下。”守卫关上路卡,走到杰洛特跟前道:“什么人,来干什么的?”
杰洛特慌忙翻开兜帽,露出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道:“尊敬的守卫阁下,我是大沼的杰洛特。刚外出做买卖,这是要回家。”
守卫皱了皱眉道:“做买卖?”他四处打量,没见众人身上带着什么商货便问道:“做什么买卖?怎么一点东西都没?”
“啊哈哈哈,阁下,这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杰洛特笑眯眯的看着索拉尔,索拉尔只好奉上了一个银币。
守卫拿着银币咬了咬,随机阴笑道:“这点还不够吧。”他转头招了招手,其余守卫也走上前来,隐隐将众人包围起来。
杰洛特见气氛凝重,赶紧练练催促索拉尔道:“赶紧点,难道想让守卫大爷们就等吗?”
希里斯看着守卫露在领口的焰型纹身,走去和奥斯卡说道:“好像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
“如果这守卫都是这么贪得无厌的话,雷姆他们应该也会被挡在城外,可现在四周都看不到他们,应该是进城了。而且,虽然只是猜测,我看到了那守卫脖子上有个印记,和杰洛特背后的印记有点像。”
奥斯卡诧异道:“你是说他们是一伙的!?”
希里斯点点头“很有可能,杰洛特也许是要拖延时间,好让其他人来救他吧。”
奥斯卡正想着法子如何破局时,杰洛特趁索拉尔取钱的瞬间突然跳开大吼道:“就是现在!”
这一声好似进攻的号角,守卫们大吼一声放平长枪,排着着整齐的队伍如墙而进,浑身的铁甲与钢矛在日光的映衬上熠熠生辉,一齐冲向了措手不及的龙学院众人。
“结阵!结阵!”索拉尔大吼着,却见学生们都呆若木鸡愣在原地,这才想起他们还未学过临战阵型,更没有实践配合,此时突遭大难,也只有看各人的反应了。
杰洛特看着被包围的众人欣喜所狂,大仇得报的他哈哈笑着,运起魂力在手中燃烧起一团冲天火焰,他瞄准着人群中那个让他第一次感受到恐惧的身影,那个让他的骄傲化为泡影的身影,那个让他不断的窒息的身影,投出了巨大火球。
巨大的火球璀璨夺目,放佛一个坠落的陨石,携带着热风飞速靠近,画着一道优美的弧线升上了天空,最后稳稳的落在了毫无知觉的奥斯卡边上。
轰隆一声,奥斯卡被巨大的爆炸震飞了出去,径直从空中之城落下,掉入了无边的沼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