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眼角的余光一闪而没,他看的没错,就是这种很深很深的眼神,那是一种让自己似曾相识的感觉。
有人说,你不去回忆深渊,深渊也就不会回忆你;你若去回忆深渊,那么等待你的将是没有终点的恐惧。
“变强的路上没有捷径,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你就要承受超乎想象的痛苦,怎么样,准备好了吗?”白泫负手而立,轻声道。
李格非点了点头,道“无论多痛苦,我都会坚持下去。来吧!”
“如你所愿。”
他们此时所处之地是一片地下岩洞,这个洞穴里只有一处落脚之地,其余四周是翻滚的岩浆。
火红的岩浆呈现在眼前固然震撼,不过这将近五十度的高温却不容小觑。整个岩洞里的空气都处于一种极度干燥的状态下,李格非只觉得每多呼吸一口,都像是在吞食火焰一样,异常难受。
白泫大手一挥,原本翻滚的岩浆忽然开始顺着同一个方向旋转起来,紧接着,一枚人头大小的蛋从岩浆中毫无预兆的出现了,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
几乎是一出岩浆,这枚神秘的大蛋就开始出现了奇妙的变化。先是从原本的莹白变成红色,然后红色越来越鲜艳,猛的一下又变成了白色。蛋的周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纹路,如果不仔细看,是注意不到的。
“这是?”李格非试探道。
“你只有七天时间,七天之内说服它和你融合。”白泫淡淡的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师......白叔,”李格非立即改口,对着白泫的背影喊道:“我应该怎么做?”
白泫自顾自都向外走去,没有停下,也没有回答。
李格非再次张嘴,以为白泫没有听到,不过立即又合上了嘴巴,这一瞬间他想起了爷爷曾对他说过的话。
“一定不要什么事都去追问别人,不仅是别人愿不愿意回答你,更重要的是你问的这个问题有多少意义。”
“爷爷说得对,如果他想说,不用我问也会告诉我,如果他不想说,我就算再问十遍八遍也得不到回答。”李格非暗暗的想。
这枚大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漂浮到李格非身前,他伸出两只手捧起这枚大蛋,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这枚大蛋虽然个头很大,但却并不重,摸上去软软的,倒有些不像是一枚蛋。
离得近了,李格非才清楚的看到这枚大蛋上布满的奇异纹路。
这些红色的纹路初一看像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完全是杂乱无章,但仔细观察,又会觉得这些纹路像是依据着一定的规律延伸而出,遵循着某种秩序一般。
这些红色的纹路交织在一起,像是在诉说一个故事,却又像是一副图画。
李格非赶紧闭了闭眼,不敢再盯着这奇特的纹路看。他用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蛋壳,火红的岩浆反射的他的脸庞格外鲜红,乍一看霎是恐怖。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刚接触到蛋壳表面时,一股水乳交融的感觉像是触电一般,沿着指尖直传到他的心里,那种感觉好像这颗神秘的巨蛋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潜意识里有关这颗巨蛋的信息似乎深深地映在他的脑海里,可他刻意去想,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试着沉神闭目,抛开一切杂念,在脑海里搜索有关这颗神秘巨蛋的信息,但只要他想到哪里,那里就是空白,他越去想,脑子反而越昏沉。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却又是另一番让他震撼的景象。
他的面前是一望无际的火海,跳跃升腾的火焰仿佛在燃烧天地,无尽的火焰熊熊包围着他,他甚至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被烧成灰烬,不,准确的说是连灰烬都不剩。
眼前震撼的景象早已让他分不清真假,他就这么孤零零的站在这里,看着这似乎永远都不会熄灭的火焰。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那水乳交融的感觉突然再次涌上他的心头,他的目光一瞬间就这么穿过升腾的火焰,在那金黄色火焰的深处,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一个长相模糊的影子,然后那影子渐渐开始变得清晰。
一声高亢的长鸣宛如破晓之音深深地响彻在李格非脑海的深处,一双奇异的明黄色瞳孔在睁开的那一霎那仿佛有火焰凝聚,雷火阵阵。最后一眼他看到的是一双即将展开的羽翼,那羽翼金黄,如太阳之火,上面是反反复复升腾由落下的火焰。
一瞬间他的思绪重新被拉回现实,眼前还是沸腾的岩浆湖,他手上捧着的也还是那枚神秘的巨蛋。
这难道是凤凰蛋?
这是他忽然从脑海里蹦出来的想法。
刚才震撼的景象直到现在他都觉得异常真实,似乎自己真的经历过这一切。可他再次认真去想,试图捕捉点什么,又是毫无头绪。
李格非轻轻的叹了口气,对着近在咫尺的巨蛋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既然白叔要让我和你融合,那你应该对我有很大的帮助,能不能请你帮帮我?”
李格非仔细的盯着巨蛋,想看看它有没有什么动静,可是这东西却毫无反应。
“你虽然只是一颗蛋,但我能感觉到你是有生命意识存在的,你一定能听懂我说的话。”
“我听爷爷说过,有很多琰灵师都会捕获一些稀有灵兽作为自己的坐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这么想,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我很想报仇,但现在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
“爷爷是我这辈子最亲最爱的人,虽然他对我要求很严厉,但我知道爷爷都是为我好。”
“有一年我生了一场大病,无论吃什么灵丹妙药都没有见效。爷爷倾其所能终于打听到,只有睡在炽凤火羽金丝榻和极北雪蚕丝绒被铺盖的床上修养百日才能痊愈。极北雪蚕丝绒被是爷爷几乎耗尽全部家产才求来的,但炽凤火羽金丝榻却是帝国皇宫里的无价之宝,爷爷为了我拼上整个李家,甚至不惜得罪帝王,也为我取回了这金丝榻,没有爷爷,也许我早就死了......”
说到这,李格非的眼泪早已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刚刚平复好的心情再起波澜,这一刻他真的好想好想爷爷。可他不敢想,因为只要想到爷爷的样子,他就会自然而然的想到那天在城楼上看到的爷爷凄惨的死状。
他的心仿佛被刀片一刀刀的划开,再囫囵个的被一把攥住,那种疼痛无法描述。
“可是爷爷......爷爷他走了,他被万兽帝国残忍的杀害了。”他早已泣不成声,捧着巨蛋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我亲眼看到爷爷的头颅被悬吊在战车上,鲜血还一滴一滴的向下滴着,可是我却无能无力,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盯着爷爷的残骸哭喊......”
“爷爷......爷爷......”
过了许久,李格非的哭声才慢慢止住,虽然已经到了成年人的年纪,但哭起来却还像个孩子一样。
“喂,人类,哭够了吗?”耳边忽然想起这稚嫩的声音,李格非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根本没有什么人。
等他再回过神来看手中的巨蛋时,顿时一脸吃惊,急忙道;“你......你......”
巨蛋没有征兆的他手里晃了晃,那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什么你?你什么你?”
李格非目瞪口呆,哭的肿胀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是你?是你!”
“就是老娘怎么了?你不是哭着喊着要和老娘融合吗?怎么?现在害怕了?”这一刻他只觉得这颗巨蛋好像是在盯着自己一样。
“你竟然......你竟然会说人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李格非问道。
“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老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堂堂十阶至尊灵兽竟然被你叫作东西?你信不信老娘现在就一把火烧死你?”这巨蛋像是气急败坏一般,言辞狠厉。
李格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一只莫名其妙的蛋骂。
“等等,十阶至尊灵兽?你说的是真的?”如果是十阶灵兽,那口吐人言李格非就不足为奇了。纵横大陆上,只要是九阶以上的灵兽,拥有不亚于人类的智慧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刚刚他听到这颗神秘的巨蛋竟然自诩它是十阶至尊灵兽,十阶至尊灵兽,这在人类琰灵师的职业里换算过来,那可就是九阶琰灵师的存在啊。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无敌啊!
“爱信不信,老娘又没逼你。”这话里饱含一口不屑的语气。
“那你能和我融合吗?”李格非试探着问道。先不管这颗巨蛋到底是什么来历,但既然白叔要求自己七天之内说服它和自己融合,那他应该对这东西很了解。目前最重要的是说服它和自己融合,这是他修炼的开始。
“融合?我为什么要和你融合?老娘在这舒舒服服的泡着澡,汲取天地精华,那叫一个快意潇洒。你这小子哪里来回哪里去,顺便告诉带你来的那人,老娘不怕他们。”
“可是我要报仇,你不是十阶灵兽吗?只要你能帮我报仇,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李格非急切恳求道。
“那是你的仇,又不是我的仇,你们人类没有一个好东西,最好全死了,死的越干净越好,这世界本就是我们灵兽的,你们不仅霸占我们的领地,还猎杀我们,甚至把我们当作奴隶、坐骑,这比杀了我们还要残忍百倍。”
“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和我融合?”李格非问道。
“老娘怎样都不会和你融合的。”话音刚落,那巨蛋猛的一下从李格非的手上弹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向下落入这片岩浆。
这一幕是李格非完全没有想到的,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李格非就下定了决心。
只见他一口咬破手指,狠狠地一甩手把从伤口涌出的血液飞射向正在落下的巨蛋。
“你在干什么?”巨蛋怪叫一声,李格非明显能听出其中蕴含的怒气。
这是他以前听爷爷讲过的,一般灵兽要和人类订立契约,都是要以人类的精血为引导,精血被灵兽融合,则契约成立。
此时他急中生智,也不管这方法到底有没有用,直接对自己下了狠手。从指尖冒出的血液是不是精血他不知道,但这怎么说都是血吧,起码也要蕴含一些精血。
就在巨蛋即将要落入岩浆的时候,李格非的血液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两滴鲜红一前一后滴落在巨蛋的蛋壳上,刹那间,蛋壳上奇异的红色纹路像是活了一般,开始以一种奇特的形式不断地变换着位置,甚是奇异。
但他仅仅只是看到了这一瞬间蛋壳上的变化,下一秒这颗巨蛋就已经“噗通”一声落进岩浆。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愤怒的咆哮。
混蛋——
这声音歇斯底里,充满了不甘。
李格非愣是被吓了一大跳,他还真没想到这招竟然还真的有用。不过现在这巨蛋已经落进岩浆了,现在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他也只能在这干等,总不能让他跳进岩浆吧?
随着那声怒吼的落下,这座岩洞再次回归平静。
山中无甲子,李格非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从那神秘巨蛋落进岩浆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
他想着那巨蛋既然能发出那么愤怒的咆哮声,那就证明自己的血液确确实实对这东西产生了影响。至于影响究竟有多大,他也不清楚。眼下岩浆里没了动静,自己一时间也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一是他不清楚现在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如果七天过后这巨蛋还是没有动静,那他只能是无功而返。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的年龄早已过了修炼的黄金时期,如果没有抓住这次机会,那以后自己在修炼一途中可谓是岌岌可危。
二是刚才这举动他也是急中生智,如果换做往常他是绝不会逼任何人做别人不喜欢做的事,哪怕此时眼前的是一颗巨蛋,或者说是灵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