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模糊的人影由远及近,来到虔心岛下的一片青色绵延的草地上。
虔心岛是落枫星上的一个悬空小岛。
落枫星球四季不分,总是有秋天的气候却不是秋天,晚上也是清冷。很少有人知道这里,尤其是天使星系中游荡的一般“囚犯”。但所有人都知道“审判者”的名号——这是在每个人进入星系后遭受的,被当做“囚犯”发配到不同星系时会见到的人。
干净的水源从远方的小山涧中潺潺流出,在悬空的小岛下形成一个小水潭。这里而现在她们所在的位置是天使星系中心的一个星球的一小片土地,头顶上有一片巨大的小岛——岛名“虔心”。与人迹罕至的星球外围以及强者横行的落枫星其他地域不同,这里自成天地,青草红花,也算得个风水宝地。
可是没人敢来抢夺这一片天使星系唯一适合生物居住的地方。
因为这里居住的人是不同的。如果天使星系是一个囚笼,那么他们便是看管人。
缓缓前进的两个人默不作声,直到其中一个身影一颤,摔倒了。
“终于到了……”她喃喃道,“到不了小岛上,死在这里也算是我最好的归宿。”
“妈妈!”妇女尖叫着扑到地上,要把她扶起来但老人明显无法再起身,目光都有些涣散,夫人只好把她的头搁在自己的双腿上,“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
“我已经不能再走了……反正这里也是族域,在哪里都一样。我自己心里知道……你也清楚的。我只是求个回归,你就别再挣扎了……”老婆婆拄着漆黑手杖的手一颤,长杖落在地上,打到了脚边的黑猫。那黑猫弓身呲牙,随即仰头,满是灵性的眼睛中蕴着水汽,似乎是黑色夜空中模糊不清的银河星团,里面有寂寥,有萧瑟,有哀伤,却不发声,定定的瞧着老人。
“夜琉璃也知道的……”老婆婆呵呵笑了几声,费力的半坐在地上,捋了捋黑猫的毛,“它跟了我几百年,现在要分离,我真是舍不得……它可是个可爱的小东西呢……”
“妈妈……”
“别聒噪了!”老人做着最习惯的动作——甩甩手,“我等待了一生,现在到你了……我把一生的记忆与力量赐予你,守护好族群……”
【王的受礼】结束。
“可惜我看不到王权的终结啊……”她缓缓合上眼睑,一脸的肃穆,呼吸渐渐微弱,直至消失。
“喵呜……”黑猫惨淡的垂头,本就没有光彩的毛更加暗淡了,变得瘦骨嶙峋。它呜咽着,一步一停,并不回头看老人,径直的想回到小岛上——在主人死亡时,灵猫会用自己的生命帮助主人维持衣小段时间的生命。主人死后,它们又可以自己去完成主人的愿望。它们的生命不属于自己,但情感却是。
它似乎老了许多,脚下不稳,连同脑袋也一直垂着。妇人静默的看着它——老人的愿望还是想走回虔心岛啊……
小猫艰难的前行了几米,不动了。妇人叹气摇头。
她们死了。
老人忽的化为飞灰,小猫也变成了一副骨架。猫族亡者世代归入族域,几乎所有人会在知道死亡渐近时,选好坟墓静待死亡,尤其是猫族的王。
猫族新王会在上代王传承之后以术力凝形,拥有一只灵猫。
妇人默立在骨架前,从星光满空到东方渐亮。
良久,她捡起老人掉在地上的拐杖。
她离开了。
她的身后多了一只乖巧可人的小白猫,皮毛光鲜,可爱而高贵,像是用银子雕琢的。眼睛是清澈的蓝——像雨后隐隐透亮的天空,像刚刚加工好的蓝宝石。
自此,世上再无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