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四周,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烛台上安静燃烧着的火焰渐渐熄灭,细细打量可见屋内半躺在柔软大床上的女孩,乌亮的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起来,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绛紫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紫萝色蝴蝶簪子,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新置换的衣物有些宽大,此刻正胡乱地摊开在四周。她神情慵懒,时不时睁大双眼,抱着被子又在床上翻了几圈才作罢,醒是醒了,可日上三竿了也不见起身。
时光仿佛静止,过了一上午,里面的一切都宛如画卷般静美,除了床上偶尔的蠕动,其余都没变过。谁也不知道,躺尸已久的江泠此时正在脑海中和泉爷来了场正儿八经的对话。
泉爷:商清山的人就住在这家邀月楼,快快去抱大腿吧!偷或抢或色诱,总有条能行!
江泠:这样直接,不太好吧……
泉爷:那能怎么办,这附近所有人里就属岑一笠灵力最强,偷点灵力,他不日就能修炼回来,事后你可以给人家做做洒扫丫头送送饭什么的弥补一下。再说,要是你不去,你身上这点灵力可是不够玉钏和我作零嘴的,你死了,也没个人去找策策,策策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家关小黑屋了,万一还被人虐待没吃没喝的,一辈子找不到回家的路,泉爷我最后也可能会饿死街头哭,如此善良的你真的忍心吗?
江泠:……我立刻马上动身!
她迅速翻起身来,胡乱洗了把脸,整好衣裳。走到楼梯口,垂眸正好瞧见下面在用膳的商清弟子,她嘴角轻轻一撇,深吸一口气,往大堂走去。
“这小友这般好看,怎么只身一人,也不怕出个意外……”下面的人见这么个娇娇女娃下来,开始窃窃私语。
找了个空位坐下,眼角余光偷偷观察商清那桌子,发现岑一笠并不在,不过昨日与他同行的那位桃花男倒是在场。
小二将菜都上好,极为热情:“姑娘,请慢用”。江泠点了点头,捏着筷子,发呆,神游四海,也不知道要怎么接近岑一笠才好。这是个大问题!鼻子渐渐嗅到眼前的菜香,定睛一看,桌上一堆美味,顿时食指大动,先吃为好。第一次吃这外边的饭菜,真真好吃。唔…要带些回南疆馋死他们,瞧瞧这外面的风光多好,人美吃的也好,凭什么不让我出南疆,为什么兄长能出,我就不能出了,他们肯定都是偏见偏见!
众人侧目看她手起筷落,又是一碗饭,什么桂花糕、玫瑰酥、烤鸡、肉串…正神速消失……瞧这小女吃的这般香甜,旁人也胃口大开起来。
另一桌桃玄陪着商清山的小弟子当陪护呢,见他们吃的也差不多了,起身就要走,叮嘱个头最高的那个弟子:“你且看好师弟们,我去找你们大师兄,切记入夜后不外出,注意安全。”众弟子皆点头应是。
江泠看到桃玄离开了,捂嘴笑了会:机会来了,一群小屁孩,好打发的很!
泉爷:你们也没差几岁,说谁小屁孩呢,不害臊,坐等阿泠打脸。
江泠走到方才桃玄叮嘱的那位弟子旁,十分有礼:“仙长可是商清山弟子?可还在招新学子?”
元淮不经意抬眼看见江泠白皙的脸蛋,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珊瑚玉手钏,细腰上挂着一个贝壳,身上斜挎着一个鼓鼓的小布包,显得有些精灵顽皮。也是第一次跟大师兄下山见到这般好看的姑娘,没多想,脸就红了,答话也磕磕巴巴:“姑…姑娘好,我我是商清弟子元淮。”
端坐着的小弟子瞧见有人来搭话,几个小脑袋凑在一块儿,
“她怎么知道我们在招新弟子?”
“你愚钝不成?定是看见那通告了。”
“那纸张被施过法术,能肉眼见着即是有缘了。”
“那接下来是不是带她回商清山了呀”
“为何现在就只有一人找上我们”
“太黎城这边的生源资质似乎不如我们赵州栾(luán)城,三年前我们赵州有四五个入选了呢,不过只作了外门弟子”
“师尊们现在都常年闭关,内门弟子考核进了,也无法指导修行啊。”
“这不是有大师兄吗,大师兄身为商清山的首席大弟子,替师尊照顾指导一两个内门弟子也无不可。”
“这小姐姐跟红扶师姐一样漂亮诶。”
“你们说,大师兄会比较喜欢哪个”
“红扶师姐太凶了,强势得不行,这个小姐姐瞧着好,软糯糯的,我喜欢这个。”
“你脑子秀逗拉,大师兄生性孤高,一心沉迷修炼,怎会有心这些,你可别在大师兄面前提,乱嚼口舌、污言秽语、行为不端,小心挨罚抄门规,我可不帮你。”
“师兄冤枉TUT”
…
总之这一下午江泠已经打进他们的小团体啦,也套到了关于这位声名显赫的大师兄的一些小道消息,比如这人不爱喝酒啊喜静什么的,听这群小萝卜头说,能看清告示找到他们询问就算外门弟子,到时候回到山上培训经过考核就是正规内门弟子。老实说,商清山的外门也太容易进了吧。
入夜,岑一笠掐了灯芯,在塌上用心打坐,却听见屋内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顿停了下来,低垂眉眼,神情冷漠,指间多出一枚黑玉珠子。
他的声音如黑夜般清冷,不带一丝人气:“谁在那里?”
江泠连忙捂住嘴屏住呼吸,内心在呐喊:泉泉你不是说他睡了吗!!!!现在怎么回事!!!!!!!你这个迷药管不管用了!!!!!!!完了完了,还没进山门就被发现我要偷东西!掰掰了人生!我怂!亲爱的泉泉能立刻把我瞬移走吗!
却是来不及,随着他声音落下,膝盖处突然钻心地痛。
阿泠哎呀一声摔倒在地,木质的地板啪的巨响,听起来就很肉痛,泉爷在玉钏里不忍看外头阿泠的蠢样。
她现在发簪都掉了,呆毛也傻兮兮地翘起,灰头灰脸的。
“出来”,催命的声音又来了。
她不肯也不敢出去,算着时辰,手指比划着数字,心中巨慌。
“四,三,二,一……”足足数到零的时候,阿泠才轻挪脚步,面上不慌不忙地自屏风处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