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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失忆 (住院风云)

病床上的啸天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病服,浮肿的脸也已经褪去了不少,显露出了他天生的俊朗面容,唯一显示他还处于不舒服状态的是,两条剑眉还在紧紧的对峙着。突然他两只眼睑剧烈的跳动了几下,猛然的就睁开了,对面墙壁上的白色灯管发出的的白色光线刺得他眼睛生疼,他赶忙把头别过一边。

他看到一个女孩正在抓着他的手,枕着他的手臂,正在疲惫不甘的睡着。他又环视了一眼这个病房,病房并不算大,却拥拥挤挤的摆放着5张病床,而他现在躺着的病床,正对着门口的过道上,显然这是给他临时安排的床笫。

病房里的五张病床上,除了啸天之外,还有四个病人,他们有坐在床沿上深思的老大爷,有侧身躺在床上努力进入梦乡的中年大妈,有靠在床头上上闭目养神的青年小伙,还有一个想必在卫生间了,他听到从卫生间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他看到自己的另一只手正在扎着吊针,高高俯视着他的药瓶正在一滴连着一滴的把它肚子里的溶液挤压下来,他感到那条手臂上传来一阵一阵的胀痛。

这是哪里?他什么会在这里?他记得之前他好像在一个河滩上,他记得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在那里撕心裂肺的哭泣,后来那女孩对着他又哭又笑,可是他又什么会在那个河滩上?而且似乎还伤得很严重?啸天费力的旋转着两只满是疑问的眼珠子。

正在沉睡着的女孩,想必就是河滩上的那个女孩了,啸天感到女孩枕着的手臂,已经麻木难挡,他轻轻的想要抽开手臂,却发现女孩抓他的手太紧,女孩凌乱的发际下面容憔悴,想来为了照顾他不知道劳累了多久。

她是谁?他不认识她,她什么会这样照顾他?

突然他放大了瞳孔,他自己又是谁?他叫什么名字?他来自哪里?他发现他的记忆里一片空白,过去的人、事、物无一存储在他的大脑里,他的家人呢?他看着沉睡着的女孩,心想莫非她是他的姐姐,他仔细的端详着女孩的面容,女孩露出的半边脸似乎很熟悉,又似乎不过似曾相识。他张开口想叫醒女孩,却硬是给咽住了,是呀!善良体贴如他者,什么会轻易扰醒别人的睡梦呢,何况这个睡着的人是为了照顾他而劳累到睡着的。

啸天对着天花板瞪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

“你醒了!”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是一个跟啸天一样大的男孩,他看了一眼反应过来的啸天,就径自侧身穿过挡在过道中间的床侧,就在要过去的时候,他不耐烦的转过身子横着走出去,幢得啸天的床一阵摇晃,显然这几天来,啸天的“挡道”已经严重的影响了他的生活质量。男孩坐到自己的床上,胡乱的踢开穿着的拖鞋,就侧身躺在床上,留给啸天的是一个表示极其厌烦的背影。

原先啸天因为自己的挡道而心存歉意,他看了一眼因为床子的摇晃而差点醒来的女孩,对着那个讨厌的背影,心中暗骂,好无礼的家伙!

“哎呀!小伙子,你终于醒了,”说话的是从深思世界里醒来的老大爷,他那深深镶嵌在干枯脸盘上的两只眼珠子散发出锐利的光芒,“你不知道,你在这里昏睡了三天三夜,那小姑娘坐在那里照顾了你三天三夜!”

“是呀!你什么不叫醒她呀?既然你醒来了,就应该叫醒她呀!她这样睡着多难受啊!你不知道她这几天是什么过来的,哎呀!你什么能不管不顾的让她这样扶着睡……”中年大妈噼噼啪啪的地方口音,高亢嘹亮却玄奥难懂,听得病房里的几个人一阵炫昏。

男孩伸出左掌放在面朝向上的耳朵上,青年小伙蹙着眉头把脸别过一边,老大爷努力的听着,也无法跟得上她的思路。

倒是沉睡着的女孩,成功的从梦中惊醒,她睡眼惺忪的查视着病房里所发生何事,看到醒着的啸天正在对着她笑,她突然两眼放光,兴奋的叫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好了吗?你都好了吗?医生说只要你醒过来就没事了……”

啸天微笑着,等着女孩渐渐安定下来,才轻轻的说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是我姐姐吗?我什么会在这里?我什么会受伤呢?”

女孩美丽的面庞由兴奋转变为诧异再转变为忧虑,她伸手往啸天额头上放,“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你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你不用担心!我这就去找医生过来。”说着猛地站起来就往门外跑,刚跑了两步,突然一股玄昏涌上脑颅,身子摇摇晃晃的差点没让她跌倒。啸天赶忙坐起身子,伸手过去要扶住女孩,女孩却摇摇晃晃的跑出门去了。

诧异过后的青年小伙说道:“失忆?没见你头上有什么伤啊?”他停了一会,突然又笑着说:“不会是假装的吧……”他的话意犹未尽,他的笑容一样意犹未尽,他看了一眼啸天俊俏的面容,鼻孔里吐出一团透明气体,同时把脸再次别过一边。

刚十岁的啸天无法领会那些意犹未尽,两位过来人自然可以领会。

老大爷说:“小伙子,你年纪还小,应该好好学习、学好!不要让人觉得你们孤儿院的孩子都是早熟的混混……那小姑娘心地善良,长得又那么好,将来可是贵人的命,你就不要妄想了!”

“孤儿院?我是孤儿?”啸天怔怔的问道。

“不然呢?你以为你是大少爷吗?我看你还真是脑子被撞坏了!”中年大妈愤愤不平的地方口音再次响起,“你不是失忆了吗?回到孤儿院好好疗养去!那里环境好,空气好,你的失忆症很快就会好,好了就不会整天想着吃天鹅肉!”大妈终于顺理成章的道出了他们这些天来的抑郁,她转而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医生已经说了,只要你醒来就没事了,你们还是回到孤儿院去修养吧,这病房那么挤,人来人往的对你反而不好!”

啸天怔怔的听着,他们的话他几乎都听不懂,但总算能从他们的语气、口气和生气中确信了自己的身世,原来他住在孤儿院,他是一个孤儿。

女孩悻悻的走回病房,她没能请来医生,那中年护士长说醒了就醒了,下午叫孤儿院的老师接回去休息好就没事了,女孩还在那里犹豫,她却把她当做空气一样凉在一边,自顾自的写着各种单子。

女孩在门口提了提神,强扫掉脸上的愁容,她走到啸天的床沿,也不知道什么就突然编出了谎言,她笑着说:“医生说你的失忆是短暂的现象,是因为头部撞击和麻醉药引起的效果,休息几天等麻药完全散了就没事了!”女孩眼神上下左右闪躲,明显不擅长这类表演,她睁着两只血红的大眼珠又试探着问道:“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啸天面对着女孩的强自欢颜,轻轻一笑,“我不记得了,但我现在全身都没什么问题了,我相信我很快就会恢复记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他想接着问她跟他是什么关系,但突然警觉的给咽住了。

“我叫李薇儿,大家都叫我薇姐。”

“薇姐!难道我也叫你薇姐吗?我还是叫你薇儿、小薇或者薇薇吧?”一直在一边默默观察着的青年小伙,突然自来熟的说道。自从三天前薇儿来的时候,他就暗暗惊讶她惊为天人的面孔,事实上另外几个人也都惊叹于她的美貌,不同的是青年小伙更多了一份蠢蠢的欲望,几天来他总是费尽心思的想跟薇儿套近乎,无奈薇儿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昏迷的啸天身上,对于小伙的搭讪,开始她还客气的应付着,后来没办法就转过身去,用背影来回复他,小伙吃了冷,看着啸天那张昏迷了也释出放出帅气和阳光的脸,恨不得求天求地求祖宗,求昏迷的啸天一直昏迷下去,昏迷到薇儿失去了信心,昏迷到薇儿放弃照顾他为此。

这一次薇儿依旧用背影来回复他,处于兴奋状态当中的她,有点惊讶于小伙对她的称呼,但也懒得去计较更多,她微微的转过头,目光还远远未触及小伙灼热的视线就蓦然的撤了回来,瞬间,小伙像被抛弃的寡妇,像被斗败的公鸡。

啸天用带着歉意的微笑看了一眼吃了闭门羹的青年小伙,转过头来微笑着对薇儿说道:“好,那以后我就叫你薇姐。”

“医生不是说,你醒来就好了吗?这房间那么挤,人来人往的,对我们几个都不好,我看你们还是收拾收拾回孤儿院去疗养吧!”啸天歉意的微笑,小伙接收到的是挑衅的嘲笑,不过他语气平缓且富有磁性,对于薇儿给他的连续性的闭门羹,他一股脑儿的还给了啸天,甚至他一直想呵护的薇儿也一连被带了进去。

“对啊!你们老师什么时候来接你们回去?”大爷顺势接过话头,他双手把缠着绷带的左脚摆在床上,“你们在那里,我没办法出去,这腿一天晒不到太阳,就胀痛难忍……”

“对啊!赶快叫你们老师接你们回去,我们住在这里可是按天交费的!”中年大妈瞟了一眼侧耳倾听的青年小伙,继续说道:“倒不是钱的事,关键是我们也要好好休息啊!我们来这里都是养病来的!”大妈说得起劲,双手撑起肥胖的身躯盘腿坐在床上,单薄的床铺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认真听来,还挺富有节凑,像是在为大妈加油,为大妈呐喊。大妈张开口刚要说话,突然砰地一声,她整个人随着床垫一起深深的陷了下去,大妈微张的嘴变成了竖着的鸡蛋形状,活像正在下蛋的母鸡突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良久,母鸡双腿双翅一齐努力,终于艰难的从鸡窝里爬了出来,她满面通红,伸着细长的脖子,睁着铃铛搬的眼珠子,瞪着凹陷下去的鸡窝,视察着不知道下不下得出来的鸡蛋。

“哎呦呦……这市里的医院什么比我们县里的医院都差啊,这不是要命吗!这不是要我们病人的命吗!”母鸡昂起头,看看左边惊讶的大爷,看看右边的惊异的小伙,看看被吸引过来的男孩,最后目光落在啸天和薇儿的身上,久久未能移去,像是势要从他们的身上找回仰或已经生下来却已经破损了的鸡蛋。

啸天与薇儿对视了一眼,收起他们惊讶的表情,赶忙避开母鸡带着异样的目光,生怕坏了鸡蛋的母鸡伸出尖尖的利嘴就向他们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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