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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求死

南、南京......

我现在只想离收音机远一点,可那报道的声音却仍旧执着的钻进我的耳朵里。“啪!”我看到克里斯蒂娜站在楼梯口,地下散落着一张张的卷子。

“忆、忆楠。”她嘴巴哆嗦着,上前想要扶我。

我呆愣愣的被她扶起来,我只觉得眼前一阵的恍惚,我好像看见了父母,他们两个并肩站着,对我露出淡淡的笑容。

我想要伸手过去,他们离我那么近,却怎么也触不到。

“爸、爸......妈......”我挣脱开克里斯蒂娜,寻着他们的身影,“你们等等我,我还要回去,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你们别走......停下......”

克里斯蒂娜从后面拉住我,眼泪已经掉了下来:“你、你别这样,你父母没事,这只是南京,只是南京。”

“什、什么。”我摇摇头,有些失魂落魄的说,“对啊,这只是南京,他们没事,他们没事。”忽然我触到了我的上衣口袋,里面微硬的触感让我想起了什么,我将它拿出来,看着那个信封,我看到上面的来信地址。

南京市长樂路。

我只看见上面的字迹被泪水打湿......

我将信握住,看着克里斯蒂娜,我伸出手晃了晃她:“这、这是假的?对吗?其实什么事都没有,这是假的......南京怎么可能失守呢?这是骗人的,骗人的......”我喃喃的说着,不知是说给我听还是在向克里斯蒂娜倾诉。

克里斯蒂娜已经泣不成声。

“我要回家,我要回去。”收音机里面的报道依旧没有停止,只是每听一句,就觉得难受至极。

“你冷静一点,你父母可能不会有事,你冷静一点!”克里斯蒂娜将收音机踢到一边,“也许,也许他们逃出来了呢。”

“他们会逃出来吗?日本人根本就不是人,你放开我,我要回去!”我将克里斯蒂娜推到一边,拉开房门就跑了出去。

外面人来人往的,所有的人都行色匆匆。人多的地方,便环绕着一些卖东西的小孩。

我站在街头,突然觉得我现在真是悲凉的可怜。一个小男孩走到我面前,胆怯的对我说:“姐姐,要买一份报纸吗?”

我本来想要拒绝,可迎上了他的眼神,拒绝的话好像也说不出了。我给了他钱后,他给了我一份报纸。我想着只是拿着它,一会儿就扔了。可我接过来随意一看,上面的头条消息就是南京大屠杀还有上海及其周围各地的情况。

我一直想着,或许真的能够逃避这些事情,可无论怎么逃避,该来的终究会来。

我拿着这张报纸失魂落魄的走着,突然想到我现在应该去机场,也许我可以坐着飞机回去。我拿着报纸跑了起来。

要快点,我对自己说,说不定会赶不上。

我看见了报纸上南京的惨状,很多人被活埋、被枪毙。许多妇女被**。我无法想象这些人中会有我的父母,他们应该在等着我回去。

可能是泪水糊住眼睛的原因,我觉得眼睛非常的不舒服。我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我闷着头就向前跑,不经意间一下子撞到了一个人,我不知道撞到了哪里,就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我摇头晃脑的站好,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说完这句话,我就想继续向前走,却被人抓住了手臂。

我回头看向那个人,却看不清,我又使劲揉搓了一下眼睛,终于看清了面前的这个人。

我跑到了一个咖啡馆门口,埃里希就站在我面前。

埃里希正嫌弃的看着我,见我一脸的懵,他嘲讽道:“你倒是长本事了。”

虽说我的确害怕他,可我顾不了这么多。我想甩开他,但他抓得似乎太紧了。我咬了咬牙:“长官,对不起,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他没说话,眼睛一瞥,看到了我手里的报纸,他冷哼一声,将报纸夺了过来。他略微扫了一眼,就将报纸扔到了地上。

“南京大屠杀,上海沦陷。呵,这些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我没有反驳什么,如果说之前在听到这种话或许我会说些什么,但现在我没有,这的确是事实。

我现在已经对国民政府失望至极,他们竟然可以将中华民国的首都放弃。可笑的是,我竟然还写信要父母相信他们。

“去哪儿?”他放开了我,上下扫了我一眼。

我见他放开了,也不敢立即就走,只好说:“回国。”

“回国?”他冷笑一声,“怎么,回去看你们怎么失败的吗?”

我点了点头:“也许吧。”我不想这场以强凌弱的战争会以怎样的结局告终,我只想着我们一家能够都活着,这就已经足够了。

即使,希望无比微弱。

他一听我这么说,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变成了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臭脸。我看着他等着他让我滚。

埃里希将那张报纸踩在脚下:“看到这个受不了了吗?难道你的家乡是南京?”我看着他的军靴踩在那张报纸上,那些惨不忍睹的图片蒙上了一些灰尘,离我近了一点又好像远了一点。

埃里希提到南京时我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他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埃里希的靴子在那张报纸上不停地研磨,那张报纸瞬间就变得破烂不堪。我闭了闭眼睛,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埃里希将报纸往旁边一扫,他对着他的副官招了招手,让他去开车,我想他们应该要准备离开了。

副官很听话的拿着钥匙去开车,车子发动后,埃里希站在我旁边说:“南京已经成了空城。”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个,但这句话却把我心中最后一点希望都打破了。

空城......全都死了......

我好像一下子掉进了一个冰窟窿,只觉得眼前发黑,身上仅有的一点暖意也消失了。

全都死了......都死了。那我还活着干什么!

埃里希此刻打开车门正要坐进去,我瞄见了他腰间别的那把枪,我现在觉得枪真是个好东西。我跑到埃里希身边想要夺过那把枪,埃里希是个军人,我这么拙劣的手段怎么能在他这里讨到好处,他一下子就钳住了我的手腕,一双眼睛不带任何感情的看着我。

副官很快下来了,他拿着一把枪,朝我膝盖上狠狠踢了两脚,我感到一阵的疼痛,随即跪到了埃里希面前。副官的枪稳稳地顶着我的太阳穴。我被抢顶过不少次,每次都吓得要死,这次也不例外。但我一想到我的父母就在下面等着我,好像也不那么怕了。

“你想干什么?”埃里希厉声问我,手腕在他的钳制下已经胜过了膝盖的疼痛。

“想让你死!”我盯着他的眼睛,我这样说以他的性子必然会杀了我。

埃里希看了那边的报纸一眼,把我甩在了地上,他用手帕擦了擦手,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想死,没人拦你,别脏了我的手。”他对着副官招招手。示意他放下枪。

我见他们要走,不管不顾的跑上去,扯住埃里希的袖子:“你杀了我,杀了我。我是你们眼中最低劣的民族,你快杀了我啊!”我朝他喊着,眼睛被泪水糊的更加看不清楚。

他连看都没看我,踢了我一脚,我被他踢得瘫在地上,腹部传来一阵阵的痛意。

“你这个混蛋。”我尽我所能的侮辱他,“你这个坏事做尽的家伙,你和日本人没有什么分别。”他听见这话,若有所思的待在了原地,接着就朝我走过来。

我想,这次是真的惹怒他了,这真是太好了,我马上就可以干净利索的去见父母了。看着他那张冷得要命的脸,我心里生出了很大的期待。

“忆楠!你疯了!”就在埃里希慢慢掏出手枪对准我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克里斯蒂娜和瓦格纳夫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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