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安抚李乐、杨奉、胡才三人的工作,刘协缓缓舒了一口气。
当务之急,是该解决徐晃、刘志所说的另外两个问题了。刘协凝神向下望去,只见张扬出列拜道:“陛下,臣有一计,不菲一兵一卒,可令韩暹余部马前率众来降!”
刘协大喜,问道:”计将安出?“
“臣之下属眭固,原本乃为黑山贼,后投奔于臣,臣怜其勇武,故令其为帐下骑都尉,负责率领臣之骑兵。臣常听其言,昔日马前也为黑山贼,后被官府击败,才投靠韩暹,其与马前乃八拜之交,有过命交情。何不让白兔进殿,陛下一问即知。“张扬说完,复归座位。
刘协在脑海中拼命搜索眭固这个名字,突然想到,眭固不就是最后为张扬报仇而杀死杨丑的那个义士吗?而且,他字”白兔“,非常有特色,顿时,刘协感动一种莫名的激动,自己前世在读三国的时候,一直为眭固的结局而感到惋惜。虽然眭固仅仅是一个小人物,但他这种知恩图报的性情,在三国众多人物中间,却不多见。
乱世人命如草芥,张扬被杨丑叛乱杀死后,原本杨丑计划带领张扬的军队投奔曹操,助曹操攻打袁绍,是眭固不畏困难,奋勇击杀杨丑,以报张扬的知遇之恩。但最后,眭固却不幸被曹操麾下的史涣、曹仁所杀,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眭固实力弱小,不足以对抗曹操,另一方面,恐怕就是因为他击杀杨丑,坏了曹操的好事。
这是一个真义士!刘协心中感叹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眭固是一位义士,马前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若令他去马前军中,晓以韩暹身亡是因为其叛乱,相信马前一定会率军来投的!”
想到此节,刘协道:“宣眭固进殿!”
不一会儿,一个黝黑大汉走进大殿,只见他粗眉大眼,一脸络腮短须,头扎一条白布,下拜嗡声嗡气的说道:“末将拜见陛下。”
刘协看着眼前的眭固,顿时一种欢喜之情溢上心头,说道:“爱卿快快起来,朕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爱卿去办!”
“朕听说,爱卿之前是黑山贼?“
眭固顿时大惊,以为刘协因为自己的出身而不喜,道:“末将之前虽是黑山贼,但末将现已和贼寇划清界限,不再来往,请陛下明察!”
刘协不禁莞尔,道:“爱卿不必惊慌,朕没有恶意,爱卿屈身黑山贼,究其原因,是因为先帝失察,任用奸佞,致使贪官污吏横行,百姓流离失所,所以才致使爱卿屈身为贼,此朕之过,不是爱卿的错。”
徐晃因为之前刘协已经与他长谈过,便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但刘志、眭固、张扬等人却不同,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刘协如此说话,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在之前,刘协一直是一个孩子,虽然历经磨难,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但最根本上,他还是一个孩子。
但今天,刘协一反常态,无论从平定韩暹叛乱的气度,还是刚才对眭固说出的那番话,却让众人,耳目一新。
谁能知道,此时的刘协,已经不再是历史上那个汉献帝了,此时的刘协体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自然而然,说话、做事便不再像一个孩子。
坐在上首的刘协没有注意到众人的反应,只听他接着说道:“爱卿,韩暹的部将马前,你是否认识?”
此时的眭固,已经是感动的一塌糊涂,他没有想到皇帝,竟然向自己的认错,”马前乃是末将的好友,与末将一样,之前也都是黑山贼。有一次,在战场上,末将救过他的命,末将与他,乃是过命的交情。“
“如此甚好,此时马前因为不明韩暹造反,已经身亡,率军来攻安邑城,稚叔推荐爱卿,言爱卿乃马前好友,朕也欲派爱卿前往马前军中晓以实情,令其投降,爱卿可愿前往。”
刘协说完,静静看着眭固,只见眭固顿身下拜道:“末将愿往,定为陛下招降马前!”
正在此时,只听殿外一声急报:“董将军命小人来报,马前已率军到达安邑城南门外,扬言要为韩暹报仇,正列队准备攻城!”
眭固听完,二话不说,转身便欲往殿外走去。
刘协见状,说道:“爱卿切记,事若不可为,定要回来,不可强图!”
眭固下拜道:“陛下放心,末将一定不辱使命!”说完,转身而去。
刘协看着眭固远去的背影,呢喃道:“愿君一路顺风。”
随着马前率军前来,大殿内的气氛顿时紧张,只见徐晃出列道:“眭将军前往马前营中招降,末将以为城西众军阀也需有人前往安抚,末将愿往,为陛下排忧解难。”
刘志出列也说道:“徐将军身系城东军营安危,若徐将军有何不测,末将怕城东军营有恙,且韩暹四千降军,还需徐将军手下军士弹压,故末将以为徐将军不可轻身入险地,末将愿代往。”
徐晃见刘志如此说话,心中不禁感动,但徐晃不是那种怕事的人,不然也不会成为“曹魏五良将”,徐晃说道:“云幼言之虽有理,但云幼刚亲斩韩暹,城西军营中,有好多人亲近韩暹,收过韩暹的好处,若云幼前往,末将怕有人对云幼不利。但臣不同,臣出身并州,与城西众军阀有同乡之宜,即使不济,也能全身而退,故末将前往,乃是上策。”
此时的刘协开始犯难了,其实在刘协的内心中,无论刘志、还是徐晃,他都不希望去城西的军营,徐晃自不必说,这是后世的“曹魏五良将”之一,成长空间巨大,未来,刘协还需要依靠徐晃来训练军队,率军作战。
而刘志,随着接触的加深,刘协渐渐发现,刘志也是一个可塑之才,若在城西军营中发生危险,那么,刘协是不愿意看到的。
正在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伏完缓缓起身,出列说道:“陛下,还是老臣走一趟吧!”
众人皆向伏完看去,只见伏完请咳一声,说道:“公明身系城东大营的安危,并且微臣担心万一眭固将军招降失败,光靠董承董将军一人很难防御马前的进攻,到时候还需公明率军抵抗。”
“云幼身率羽林军,乃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陛下的安危,还得靠云幼将军。故,老臣以为,云幼、公明将军皆不适合前往城西军营。”
伏寿复而转头对张扬说道:“稚叔将军身系河内郡的安危,若河东郡不可为,陛下栖身河内郡,还需稚叔扶持,故稚叔也不可轻往。”
“但老臣不同,老臣已近天命之年,膝下儿女皆已成人,得陛下恩宠,女儿伏寿被立为皇后,老臣已无后顾之忧。且城西军营众军阀,老臣在大阳县之时便已交结,一路从大阳至安邑城,皆是老臣与之交道。“
“且河东郡守王邑,与老臣乃是世交,昔日臣之先祖伏胜,与王邑先祖乃有师徒之情,臣往城西军营,会与王邑一同前往,相信有王邑在场,众多军阀也不至于为难老臣。“
“另外老臣恳请皇上,赐臣以分奉杀伐之权,偏将军、裨将军以下职位,臣可自行定夺,若这些军阀不服陛下,臣可自行杀伐,以便收买威慑众军阀的人心。”
说完,伏完便立在那里,等待刘协反应。
刘协听完伏完的言语,犹如一阵和风吹过,还是自己老丈人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张扬、徐晃、刘志自己都不能派往城西军营,徐晃、刘志自不必说,尤其是张扬,尽管现在他的手中没有多少兵马,但在河内郡,张扬拥有万石粮草,几万雄兵,可谓兵精粮足。而且张扬此人对自己素来忠心,史书对其评价为:““杨性仁和,无威刑“,尽管在当下张扬的作用表现不出来,但一旦刘协统一河东郡,那么,河内郡的作用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刘协看着伏完,心中涌出一丝不忍,但最后还是说道:“辅国将军,注意安全,是不可为,当退。朕赐爱卿以分奉杀伐之权,中护军、武卫将军以下职位,爱卿可自行定夺,若有人不服,卿可自行处置。”
“李威,朕派你与辅国将军一起去往城西军营,辅国将军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李威听完,下跪领命。
而伏完,也没有拒绝刘协的好意,稽首道:“那老臣现在就出发,以防事情有变。”
说完,李威伏完两人,相袂走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