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大家冻得直打哆嗦,勉强靠着打牌、讲鬼故事来提精神。
女生们围坐在一起,听伊瑶讲鬼故事,伊瑶不知道从哪听到那么多鬼故事:“从前,有一所高中的二年级四班教室,一到半夜十二点,教室已经熄灭的灯就会全部亮起。有人说四班曾有个女学生,夜里学习到十二点,心脏病发作,没人救援死在了教室,第二天才发现尸体。据说这个女孩魂魄不散,一直在教室徘徊,每到夜里十二点,就会点亮教室所有的灯。学校值班的巡夜人和周末轮值的学生、老师都知道这个传言,没人敢进去看是怎么回事。有一次,一个新转学过来的男生轮值时,发现四班教室的灯亮着,就走了进去。接着,大家就听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的尖叫……”伊瑶刚讲到这里,班主任忽然来到教室宣布,半夜十二点以后,女生可以回宿舍睡觉,男生继续巡逻。刚才听鬼故事静悄悄的女生,这时候全尖叫起来,班主任一脸的莫名其妙。
乐乐在宿舍没有床位,想着是继续待在教室,还是找个人到宿舍挤一晚上。忽然班主任叫乐乐,说是有人找她,乐乐很奇怪这时候谁会找她。出了教室一看,竟然是雷明军。
“乐乐!”
“伯父,您怎么来了?”
“我出差刚到家,听你雷妈妈说你在学校轮值,就顺便过来看看。”雷明军笑眯眯地说着,学校门卫检查过他的证件,当然不敢拦人,公安局长要进学校,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
“真是太辛苦您了!”乐乐心里一阵温暖。
“老师,不好意思,这孩子给您添麻烦了,您多照应照应!”雷明军和班主任打着招呼。
“没有的事,杨佳乐是班里学习最好的学生,作为班主任,有这样的学生,我也非常荣幸,请问,您是乐乐的什么人?”
“啊,我是乐乐的伯父,乐乐现在就住在我们家。”雷明军也不想和班主任深入交谈,简单含糊的一语带过。
“哦,这样啊,女孩子后半夜不用值班,您可以领乐乐回去了。”班主任一听这样,就赶紧说道。
雷明军谢过老师,就带着乐乐回家。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少峰和雷妈妈都已经睡着了,半夜是人最困的时候。雷明军示意乐乐坐下,两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伯父,您有什么喜事吗?看您精神这么好!”乐乐感觉雷明军虽然风尘仆仆,但是精神似乎处于一种亢奋状态,完全没有睡意的样子。
“是的,是的。”雷明军这时候非常希望有个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也不顾乐乐还是个孩子,就对她说起来:“伯父过年就要调到省城工作了,是市公安局局长,正处级。”
“恭喜您,伯父,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乐乐打心里为雷明军高兴,四十五岁的雷明军还能上调到市公安局任局长,乐乐也知道着实不容易。
“是啊,我自己也没想到,本来以为最好不过是个副局长,没想到恰逢其会,刚好有这个机会。开完今年的人代会,伯父就到省城上班了,家里你们自己多当心,你雷妈妈你就帮忙多照顾一些,我刚到那边事情也多,估计一时半会很难来回跑。少峰在这里上学,半路转学也方便,你们就好好考完大学再到省城吧。”
“嗯,伯父放心,少峰也说想考省城的大学,我觉得问题不大,高考完家里搬到省城也正好。”
“好好,伯父就把家里交给你了,你多担待点啊。”
“伯父说哪里话,您和雷妈妈待我这么好,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比你少峰,你更让我放心啊。”雷明军工作忙,但是对儿子的学业一直很看重,现在有乐乐在,倒是让他省心不少:“乐乐,会下象棋吗?陪伯父下盘棋怎么样?”
“会一点,我去拿棋盘。”乐乐起身到书房拿棋盘,雷明军喜事临门,一时睡不着,就想找点事情做做,想着和乐乐下棋,他不禁自己也笑了,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
雷明军不好欺负孩子,开头就让了乐乐各一个“车”、“马”、“炮”,两个人摆开阵势,半夜下起棋来。
乐乐从小和爸爸下棋,是爸爸的铁杆棋友,爸爸的象棋据说是跟爷爷学的,曾经在部队上也是纵横天下的水平。雷明军象棋棋艺属于一般偏上水平,偶尔会找杨严涛下下棋,杨严涛是大人,顾忌到这个老战友的身份,往往是三分下,七分让,自然是雷明军赢面多。
雷明军不知道乐乐的象棋水平,他一下让出来三个棋子,在乐乐的稳扎稳打之下,竟然举步维艰,眼看局面一边倒,雷明军一时沉吟,只好认输。
“伯父,您让子太多,又执黑,这样下太不公平。”乐乐说到。
“看来虎父无犬子,你爸棋下得好,你也不例外啊。”雷明军当年在部队下棋就没赢过杨严涛,虽然他现在的棋艺有所长进,但是杨严涛让棋他也不是不知道,有时候好面子而已。
雷明军也不多说,这次没让子,但是依然执黑,让乐乐先走。这一厮杀起来,一盘棋俩人下了将近一个小时,还不分胜负。最后乐乐因为太困走错一步棋,雷明军才抓住机会翻盘得胜。
“哈哈,咱爷俩各赢一局,不分胜负,改天再战。”雷明军看着乐乐,心想这孩子真是处处出人意料,难得的是胸怀宽广,下象棋的人,如果急功近利,只看眼前,是下不好一盘棋的,看她不紧不慢,布局,防守,出击,一招一式,轻盈灵巧,不着痕迹,很有大将风度,真是个难得的人才,自己的两个孩子,要是有乐乐的一半就好了。
雷明军甚至没有交代乐乐不要向别人说自己工作调动的事情,他相信这个孩子,甚至比自己的两个孩子还信任,人品这两个字,历来是表现出来的,而不是说出来的。
雷明军和乐乐囫囵梳洗下就都睡了,已经将近夜里三点,两个人也都困了。
第二天一早,雷少峰就早早起来在家门口打转,他不知道乐乐半夜已经回家,着急地等着乐乐。雷妈妈睡得迷迷糊糊好像听丈夫说了那么一句,说乐乐已经回家了,早上也就没在意。少峰久等不回,回到家,准备和妈妈说一下,到学校去找乐乐,正好碰到还一脸迷糊的乐乐下楼来。
“少峰,早啊,周末也不睡会懒觉。”乐乐起来喝水,看到少峰,还想周末早上他怎么起得那么早。
“你怎么在家,什么时候回来的?”少峰想自己起得够早的,她是什么时候回家的,看情形也不是刚睡下。
“昨天半夜就回来。”乐乐喝好水,准备再回去补觉:“我再去睡会,一会别叫我,告诉妈妈,我早饭不吃了。”
“嗯,好的。”少峰看乐乐回来了,没多说什么,喝了点水,跟着她上了楼。
“少峰,昨天给你的笔记都看了吧?”乐乐一边迷糊还一边问少峰。
“看完了,马上拿给你。”
“好的。”乐乐说着就进了房间。少峰拿着笔记送过来时,乐乐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少峰帮她把被子盖好,看着她熟睡的脸,惹不住偷偷亲了一下。
少峰走出乐乐房间,来到客厅的茶几上开始学习,乐乐最担心的就是他的学习,如果他高考发挥不好,压力最大的就是乐乐,为了乐乐,他必须奋力一拼。
雷妈妈走出房间,看到的就是儿子伏案学习的场景,不禁心里暗喜,没打扰儿子,悄悄下楼去做早饭。雷明军起来时,也看到儿子在学习,不禁暗暗称奇,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一大早爬起来读书。夫妻俩讨论着儿子的变化,欣喜之情自是不用言表。
很快到了期末考试,为了考试公平起见,这次的高二、高三的理科考试,打乱班级座次,采取随机分配考试地点的方式进行,考试前一天,再通知每个人在那个班级的那个位置考试。一时间人心惶惶,学生们对这样的座次颇有微词,学校却坚决执行。
乐乐被分到高二六班的教室,放学路上问少峰分到哪个班级,少峰说是六班,随手在书包里一掏,把考试座次表拿给乐乐看,乐乐一看就乐了:“看来老师们再神奇也神奇不过缘分,什么叫缘分,这就是缘分,哈哈!”少峰在前面骑车,不明就里,不知道乐乐为什么发笑。乐乐却神秘地说到:“亲爱的先生,你现在不用知道,明天自有分晓。”少峰也不多问,随她去。
第二天早上九点开始考试,八点半孩子们陆陆续续进入考场,虽然座次打乱,但是班级基本都隔得很近,同学们也不着急,晃晃悠悠地找着自己的座位。少峰拿着座次表来到六班进入教室,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同桌考试的人还没到,他也没放在心上。过了几分钟,他正无聊地盯着教室外面看树上停着的麻雀,听到教室里一阵唏嘘声,回头一看,乐乐从教室门口直直朝自己身边走过来,他愣住了。
认识乐乐的人很多,还有人直接就喊“学霸校花你好”,乐乐大大方方的朝大家点点头,谢谢大家的热情。然后在少峰身边落座,伸出小手:“你好,同学,我叫杨佳乐,是高二一班的,很高兴和你同桌!”
雷少峰看她装模作样,就没伸手,冷冷地说到:“你好!我雷少峰,高二三班的!”
同考场里有雷少峰的一些同班同学,其他大多数人不认识他,认识他的人说:“原来雷少峰真是冷血啊,连‘学霸校花’都吃瘪呐!”不认识雷少峰的人看着他冷冰冰的样子:“这个男生也太没眼力见,竟然这样对待‘学霸校花’,真想换下他!”
乐乐后面的男生戳着她:“杨佳乐,我很高兴坐你后面!”乐乐转过身笑笑:“我也很高兴坐你前面。”然后回过身,冲着雷少峰直眨眼睛,雷少峰转过头去不看她,好不容易忍住笑。
第一场是语文考试,乐乐的答题速度真是快,少峰作文还没写,她已经做完所有的卷子,在检查了。少峰索性不看她,慢慢写自己的作文。乐乐检查完卷子,把答案抄在旁边的草稿纸上,准备回头核对。抄完答案,看看时间,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多分钟,她看着雷少峰答题的认真模样,随手画着他的侧影。
终于考试结束铃声响起,老师开始收卷子,有些没做完题目的人趁着监考老师收卷子的空档,吭哧吭哧地写着最后的几笔。坐在乐乐后面的男生又戳着乐乐:“杨佳乐,你‘学霸校花’果真名不虚传啊,我看你早早就做完了卷子,真是厉害!”乐乐回头看着这个男生说到:“谢谢夸奖,不过你有空看我,还不如多做会卷子,省得来不及。”这个男生丝毫不在意:“反正我成绩掉尾,多做和少做没啥差别,还不如有空多看看校花,这个机会可不多。”乐乐被他逗笑了:“那就请在接下来的三天半时间里,多多欣赏本学霸的背影和秀发,给个好评呗!”大家考试都很紧张,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不禁大笑,没想到一直被大家捧得高高的“学霸校花”竟然这么容易亲近,不少人对她顿生好感。
雷少峰等老师收完卷子,看乐乐在那闲聊,顺手帮乐乐整理好文具就走,乐乐见状,急忙和大家说了再见追上去。大家不明就里,看乐乐追着少峰走,于是很多人窃窃私语:“杨佳乐是不是被万年冷男刺激到了,竟然去追他?”“是啊,真想不通,冷冰冰的一个男生,有啥好的,杨佳乐追他干嘛?”
于是,下午场考试的时候,学校江湖八卦就流传出了一版在高二六班里发生的“校花追冷男”热门剧,有鼻子有眼的,引得许多同学慕名前去参观。不认识两个人的惊叹果然如此,认识两个人的譬如严景文之类直接就来一句:“都是狗屁!”孩子们在考试的重压之下,一点点刺激都会兴奋起来。
三天半七门功课的考试终于结束,大家如释重负,班主任没宣布放学前,同学们聚在班级闲聊。
“乐乐,你和少峰咋回事啊,怎么那些人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景文在教室咋咋呼呼地问乐乐。
“就考完试回去时让他顺便载我一下,老同学啦,不是很正常嘛。”乐乐说到。
“就这?”
“嗯,就这。”
“这帮人还真是闲的蛋疼!也是,少峰那张冷脸,搁谁看着都欠扁。”听着景文和乐乐的闲谈,周围竖着耳朵听的人心道原来如此,谣言不可信呐。
景文,月芳、伊瑶都要去看安然,赵欣怡和安然不是很熟,也不好意思说要去,看着几个人在商量着怎么走,非常羡慕。商量好,景文说他晚上和吴军说下,到时候约好一起出发。乐乐下午准备到图书馆去帮安然借几本书,顺便和爸爸打个招呼,最近她都没去爸爸那里,上次还是雷爸爸拿给她五百块钱,说是爸爸托他转交的。
班主任话一结束,学生们跑得比脱缰的野马还快,一会功教室里就空空荡荡。方老师看着空荡荡的教室,非常感慨,他带完这届毕业生,岁数也到了,以后顶多教教书,带班是不可能了,年龄大了,人也多愁善感起来,他这一辈子教书育人,看着孩子们一届一届走出学校,蒸蒸日上,自己却是鬓发斑白,渐渐日落黄昏。
乐乐和少峰回家吃过中饭,就和雷妈妈说了一声,去图书馆借书。雷妈妈知道孩子们考完试,肯定出去玩玩,也不多问,给少峰带了两百块钱,让他们给安然买点东西。
乐乐把之前借的书先还掉,然后找了《围城》、《京华烟云》、《聊斋志异白话版》等好几本书,准备拿给安然。
借完书,乐乐和少峰商量给安然买什么礼物,一时想不到,只好先去百货商店转转看,乐乐看到一条浅紫色的羊毛围巾,非常漂亮,问了售货员,竟然要八十元一条,乐乐犹豫了半天,因为喜欢,还是买了下来,让售货员给包装好拎着。少峰在乐乐的建议下,买了一双白色的羊毛手套,准备送给安然。两个人买完东西出来,乐乐让少峰先回家,自己去爸爸那里坐坐再回去,少峰不肯,非要跟着乐乐一起去看“杨叔”,乐乐没办法,只好和他一起到爸爸宿舍。乐乐打开爸爸宿舍门,和少峰走了进去,爸爸还没下班,妈妈却在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