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另一边神采奕奕肤色细白的杜昕阮比，她现在的形象简直就是蓝莹莹说的那种山沟里出来的村妇，浓重到挡不住的黑眼圈，憔悴的眼眶。
一夜没睡，通宵赶报告不就是这样的结果。
好在，她完成了任务。那些整理好的纲要已经放在了林巷泱和杜昕阮的办公桌上，一份不拉。
“顾致，我记得你老家是西安的？”
“是。”
杜昕阮轻笑一下，歪头带上眼罩睡了过去。
颇为安稳，一如早已经睡过去的林巷泱。
顾致的尴尬却慢慢升起。
杜昕阮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对林巷泱太过自信？
竟然让林巷泱的座位挨着自己。
“您好，请问您需要热毛巾吗？”
顾致一愣，握着空姐递过来的热毛巾，心道：果然商务舱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
“你很厉害。”杜昕阮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身边的顾致。
“分内之事。”顾致轻笑，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意味。不过是寻常的通告，也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加上杜昕阮这三个字的力量。换做别人也不会有多大的差错。
唯一值得一提的也就是她未雨绸缪建议提前一天的拍摄让她们赶上了回帝都的飞机。不然此刻，她们应该还在咸阳国际机场傻坐着吧。
“哦，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吧。我约了人。”
顾致：“……”
匆忙出差去西安的结果就是她花光了身上个几乎所有的钱。所以，杜昕阮坐着公司的车走了，那她现在要怎么回去？
“昕阮呢？”
“林……林总？”顾致讪讪笑着，“她说约了人，走了。”
林巷泱勾唇，冷哼一声，“顾助理贵人多忘事，上司发过来的短信也不屑一顾？”
顾致连忙从包里抓出手机。“没电了……”
直到坐在美容院的VIP房间内，看着身上价值不菲的晚礼服，顾致还有点缓不过来。
“今晚有一场晚宴，对风华很重要。我专门给你发过短信让你留下昕阮在机场等我。但可惜顾助理没看到，既然这样，顾助理就自己上吧。”
这是林巷泱给她的解释。
她还能说什么呢。
——
“林总看总算是来了。”
宴厅不大，但很明显在座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顾致挽着林巷泱的手不经意间紧了紧。
“这还是第一次我的女伴离我这么远。”进门之前，林巷泱不满的眼神让顾致僵硬地挽上了他。
“别紧张。”林巷泱笑着，拍了拍顾致的手。
正当顾致打算报之一笑的时候，林巷泱接着道：“如果顾小姐害我丢脸的话，我会立刻开除你并索赔剩下的医药费和损失费。”
顾致：这个人为什么没有直接被烫死呢？如此想着，她心头的那份紧张却似乎减轻了一些。
“不好意思，各位。是巷泱不对，来晚了。”
这样的场合，林巷泱显然游刃有余。站在他身旁的顾致舒了口气，挂上了礼貌的笑意。
“林总这样可不成，得自罚三杯……”话音未落，说话的人似乎像是刚刚瞧见顾致一般，轻笑道：“噢，林总原来是因为佳人才迟到了。”
“钱总好。”
“呦，机灵的丫头。”
“既然这样，林总这三杯可就得你来了。”
顾致看向身旁的林巷泱，后者却一副赞同的眼神。
顾致心头顿时就有些凉，如果来的是杜昕阮，林巷泱一定不舍得让这些人这样灌她酒吧。
可惜，她不是杜昕阮啊……
凡事有了开始，便再难以拒绝。
又何须拒绝呢，顾致心想，反正也没人在乎。
觥筹交错，顾致不知道自己喝下了多少酒。大概比自己之前人生中喝过的所有酒都要多吧。似乎到最后，她身体里的酒精已经彻底麻痹了她的意识，她连距离她最近的林巷泱的脸都看不清了。
“尚非！”车厢后座是刻意压低着声音的怒吼。片刻，像是害怕惊扰到怀中之人一般，只剩下了眼神传来的怒意。
正在家里陪着女朋友却被自家boss一个电话催过来的尚非不禁苦笑，继而再次放慢了车速。
“林总，顾小姐似乎是不舒服。”话音未落，尚非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废话，顾小姐不舒服还需要他来说。没看到他家一贯沉稳冰冷的林总担忧的眼神吗。
“喝了太多酒，当然不舒服。”林巷泱轻触着怀里顾致的耳垂，“可她就是不肯求饶认输，跟以前一样。只要她肯像我低头，我又……”林巷泱低声呢喃。
他没有说完，但话已至此，尚非哪里还有不明白。
很久以前他就猜测林总心中有道白月光，如今看来这白月光不光是有，而且怕是十有八九就是这位了。
可林总为什么不直接去追求，反而让顾小姐在昕阮小姐跟前做个小助理？他以为，按照林总的性子，喜欢一个人怕是要将人宠上天才对啊。
夜已深，电梯之内空无一人。林巷泱终于不必摆出人前那一份冷淡和寡情。
他微微侧着头，凝视着怀里的人。
她整个脸通红，安静地依偎在他肩头，身上的晚礼服有些皱巴巴的，和她一起蜷缩在他的西装里。发丝打着卷，垂散在空气中。
林巷泱望着电梯映射出来的自己的脸，不争气的感觉从骨子里渗透出来。
说好的要让她吃些苦头，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可如今这样子，他竟生出这么多的不忍和疼惜。
才不过一顿酒局……
走出电梯，林巷泱在黑暗中翻了翻白眼，早知道就不让尚非那么早走了。现在怎么办，他抱着顾致哪来的空余的手开门。
现在这个天气，地板上应该还不算凉吧？！
林巷泱想着，缓缓地将顾致放下靠在墙边。而原本盖在顾致身上的西装外套也沦为了顾致的身下之物。
按上指纹，幽蓝的灯光亮起，门已经解锁。
林巷泱却突觉背后一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林巷泱。”
软软的，有些迷糊，但林巷泱听得出来，这是顾致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