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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踏遍青山(1)

我从1983年10月至1985年1月在康县工作,任县委副书记、县长。

康县是陇南山区比较偏僻、落后的一个小县全县总面积2958.46平方公里,折合443.77万亩,其中:林地235.57万亩,占总面积52.7%;草地115.57万亩,占26.04%,植被覆盖率79.02%。林中有高等植物172科,700余种,主要乔、灌树种76科256种(其中珍稀树种28种),珍贵动物14种,药材440种,林类真菌96种。耕地36万亩,占8%。境内有“一江十四河”,水域面积12万亩,占2.7%。基本上是“五林、三草、一水、一田”。全县有28个乡镇,18.6万人。1983年工农业总产值3996万元,粮食总产12100万斤,财政收入195万元。1984年,工农业总产值4289万元,粮食总产在大灾面前达到10036万斤,财政收入201.8万元。

当时,正处在改革开放初期,生产发展缓慢,群众生活困难。

我在康县工作的日子里,没有节假日,没有星期天,经常利用晚上批阅文件,除了外出开会,参加县上的有关会议,大部分时间用于下乡调研。下乡只带两三人,坚持步行,吃农家饭,睡农家炕,徒步走遍了全县的山山水水,村村寨寨。可以说,在康县工作的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我踏遍青山!

现据我本人的回忆,以及时任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赵松山、秘书罗建军的日记及回忆,把几次下乡调研的情况记录如下,是一本流水账,也是如烟的往事!

1983年12月,我与人大副主任焦安仁、办公室主任 赵松山、罗建军等步行翻越毛垭山,到云台片的云台、迷坝、大南峪、巩集、长坝等乡调査蚕桑生产。于1984年1月1日,向县委提交了我撰写的《关于大力发展蚕桑生产的初步意见》。

1984年3月4日至7日,我带赵松山、罗建军到康县北部下乡了解春耕生产情况。4日清晨从县城徒步出发,经三官乡冯家村、东沟、万家院,翻越毛垭山到大堡乡朱家坝、四合村、夜宿尹家沟一农家。5日从尹家沟出发,经庄子、大堡、到寺台乡成家湾、马莲、巩家沟,晚住寺台乡政府。6日从寺台出发到大堡乡宋家琐、大房山村,巩集乡巩集村,长坝乡王马、白杨树坝、刘沟、段家庄到长坝镇,晚上住长坝镇。7日到长坝中学、小学调研,并在长坝小学听了一节语文课。当天下午因有要事,乘车回县城。行程约210华里,途经5乡,19村,走访了95户农家。了解到:农家肥不足,化肥紧缺,良种量少,办学条件差等问题。

3月8日至11日,我带赵松山、罗建军到康县北部继续了解春耕情况。8日从县城出发,经三官乡东沟翻越毛垭山到大院、中院、陈家峡调查走访后到云台镇,晚上住镇政府,听取汇报。9日从云台出发,经杜家坝、山岔、杨家湾、新院、李湾到大南峪,晚上听汇报,住乡政府。10日到万家山,花庙、郑湾、后沟、窑坪、夜宿窑坪村。当日到窑坪小学调研。窑坪村位于甘陕交界处,一条古老的街道,住着上百户人家。古来就是农副产品和中药材的集散地。全村有68个姓氏,来自7省32县,村支书请求补助资金重建一座木桥,以后大概落实了4万元,建成了一座桥,命名为“友谊桥”。11日,计划从窑坪去迷坝,县上有事派车接回县城。此行4天,行程约 180华里,途经3乡15个村,走访了20多户农家,了解了一些专业户、困难户的情况,部分农民缺购化肥、良种的资金,接新口粮短缺等问题。

3月12日至19日,我与赵松山、罗建军、张董家一行四人,以八天时间,徒步到豆坝、店子、秧田、三河、铜钱、阳坝等乡镇的一些乡村,主要调查学习贯彻中央1号文件的情况。时间8天,行程345里。调查中,全面了解了各乡村贯彻1号文件的情况,规划、措施的进展情 况。同时,也看到了农村存在的具体问题。一是商品流通不畅。店子乡有些边远村,鲜蛋、活鸡无人收购,菜架竹、竹笆时收时停,还压级压价,板栗因无人收而烂掉。我看到该乡吴家山有一片约40多亩的板栗林,年产板栗万斤以上,无人组织收购,大部分白白烂掉。二是水域资源亟待保护和利用。这几个乡,河流纵横,到处“清泉石上流”,鱼类品种繁多,盛产团鱼和娃娃鱼,群众还有养鸭的习惯。问题是:有的使用鱼腾精和炸药捕鱼,破坏资源。拟保护资源,并将水域承包到户,养鱼,养鸭。三是交通问题严重。过河难,行路难,运输难显 得非常突出。店子乡的中坝村,给供销社交一头猪要6个劳力,四个人抬,两个人背干粮、饲料,往返三天。三河乡的瓦子坝村,离供销社90华里,一头猪两个劳力换 着背,三天才能运到。秧田乡小河村,有一所民办小学,学校在河南面,多数学生住在河北面,一到雨季,十天 半月不能开课。四是森林资源遭到破坏。主要是:乱砍滥伐林木的现象没有制止;烧火地,蚕食林地时有发生;无计划地生产小径木,耳林砍伐过量;割狠心漆,致漆树死亡;普遍砍树烧瓦,盖新房等。五是改灶节柴工作

进度慢、质量差、技术规范达不到要求。六是植树造林的树苗款请求政府帮助解决。七是粮食征购任务重。店子乡反映,征购任务8万斤,只能交2万斤,还有6万斤落实不下去,请求不吃回销粮就行了。又购又销的情况是 存在的。八是专业户、重点户的发展不落实。主要是没有具体项目。九是农民承包林中采伐木材能否自己出售问题。十是有的乡镇干部缺额较大,难以补充的问题。这些问题,都是到一线、到现场发现的,体会较深。调研回来后,及时向县委、县政府作了汇报,并及时研究,有的问题得到解决,有的列入议事日程,逐步加以解决。如果不是下去察看,只听汇报,听到了也不大相信,相信了也不会动感情,动真格的去研究,去解决。

此行跋山涉水,比较艰苦。印象深刻的:一是住宿,住过豆坝、秧田、铜钱、阳坝等乡镇政府。晚上没有电视、没有广播,只好与干部一起喝当地的土酒,炒上盘鸡蛋做下酒菜,在昏暗的油灯下商量工作,在皎洁的月光下谈心、聊天。有时住在农家,同吃粗茶淡饭,共话农业生产,畅饮二脑壳酒。夜宿罗家坪农家时,村子里自发地来了十多位农民歌手,弹着三弦、琵琶,唱着 康南小调,歌声响彻山谷,笑语洋溢着山村小院,欢乐之情至今历历在目。二是整日翻山越岭,趟水过河。从豆坝到店子,再到秧田,山路崎岖,羊肠小道,无尽的山,无穷的湾,头顶森林蔽日,耳边溪水潺潺。从秧田 到铜钱,先经公家湾、母家河,一路水路,号称七十二道脚不干;从罗家坪到环路,比较平缓,从环路到铜钱,一路下山,数日后还觉得腿疼。从铜钱到阳坝,选择了山路,自王家湾到小河坝,到断头山,溯响水洞瀑布逆 流而上,直达山巅,再下山,方到阳坝。走累了,躺在草地上,赵松山说,这会儿有一把县政府的藤椅坐一下,多舒服。渴了,喝山泉水,感到甘甜、清洌。三是饥餐农家饭。有一天到一农家,主人是一老汉,当他得知我 是县长时,非常热情地烧开水,煮洋芋,拿出自产的蜂蜜,让我们吃洋芋蘸蜂蜜。还到一家,老太太给我们煮腊肉吃,他的孙子一直摸我带的小口径步枪,非常喜爱。

在翻越断头山时,我们饿得直冒虚汗,赵松山便向林里的两个放羊娃要了一块包谷面的锅塌塌馍吃了,还告诉他如果到县城赶集,到县政府还他馍馍。那一块包谷馍又香又甜,我吃得津津有味,放羊娃站在一边直发笑,他们的憨笑面容至今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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