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不复初升时朝阳炙热,黑暗缓缓侵蚀着大地,天幕之上也有点点星光崭露头角。
很快,商队头领之令传来,所有人开始扎营驻防,各司其职,一切井然有序,哪怕是一向喋喋不休的青年都罕有的没有拉住非夜唠叨,而是跟着其他人加入扎营大队。
从这一片行为中,非夜闻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瞥了眼远处环水的山坡,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时,这个商队的头领走来,迎着热情的笑容,“小兄弟,近来可是习惯?我们整日东奔西跑,倒是适应了这些奔波,只是苦了小兄弟你了。”
“首领说笑了,在下能在乱世中苟延残喘捡得一条小命已是天大的恩赐,这区区奔波劳累之苦,又何足挂齿,首领肯让在下留在商队中,已是感激不尽,不敢奢求更多。”
见非夜如此懂事,首领心中对非夜的评价更上一层楼,“可惜了,这些天看来,此人虽有一定的底子在身,但这个世界终究是修真者的天下啊,纵然我们有百十数的人员,却不足一名初入修真界修士的身份尊贵。”
修士如龙,必将遨游天下;而他们只是挣扎在底层的商人,百年之后不过一环黄土,随风逝去。
二人一番闲聊后,首领便告辞去检查整个营地的疏漏,非夜也没有挽留,默默看着对方的背影离开。
这些天的相处,虽没有明说,但非夜也能感受这些处于整个修真界底层的人对于修仙的渴望。
或许该说他们淳朴,只看得到修仙二字明面上的荣耀与光华,却不知其中藏有多少凶险与杀机。
修仙一途,与天争,与人争,与己争。
踏入仙途的那一刻起,一切的一切都在督促自己修仙不能有一刻松懈,稍有懈怠便会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这是真正的万劫不复,一旦中途陨落,也许连入轮回都没有机会,魂飞魄散,而不似凡人一般虽人生苦短,不过百年,却能享尽七情六欲,尝遍酸甜苦辣。
摇了摇头,看向怀中的白猫,目中尽是苦涩。
营地扎在一片开阔地,更有商队护卫前往四周侦查,防止有歹人埋伏。前面不远处是一条羊肠小道,路面因地势落差,常有滚石从山上滚落,使路面颇为难行。非夜闲着也是闲着,商队有专人布置营地,他便不去凑热闹了。
看着这条小道,眉头轻皱,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一只手拍向叶非夜肩膀,叶非夜反应灵敏,身子一侧便是要腿脚横踢向对方的胸口,看清来人才尴尬的笑了笑,将脚放下。来人正是话唠青年,对方也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笑骂道:“好小子,身手不错啊,竟然藏了一手。”
“对了,请问前往南岚,只能由此小道经过么?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面对叶非夜的疑问,话唠青年笑着说:“这是望土坡,若要从此地前往南岚,方圆百里仅此一条,我知晓此路难走,然后若另走别路,便要绕道两个月,老哥我是个跑商的,万万不能拖得如此之久,不然首领可要倾家荡产喽。”
叶非夜神色一动,“那这附近的劫匪流寇一流实力如何?”
听到叶非夜的询问,话唠青年亦是担忧道:“别的我不清楚,但这一窝乃是青州一流,不过我们只是小本买卖,他们家大业大,怎会盯上我们呢?”
“不若如此,为防万一,我们假装在此宿营迷惑地方,随后入夜之时便连夜赶路,将护卫分散开来,遇见匪寇,立即击杀。”
只要平安度过望土坡,此后到临山城的路便是好走,不再有匪寇袭扰的担忧了。想至此处,便郑重点头同意,立即回身去跟首领商量此事。随后在夜色中守卫们陆续归来,收拾好东西开始连夜赶路。
“他大爷的,北方兽潮一来,连南方都受到影响,都好多天没有肥羊路过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喝西北风吗?对了,今天有兄弟看见有一支商队在望土坡前扎营,虽说大当家不允许我们私自劫掠也不准对小商队下手,只是难不成要坐吃山空,等死不成?”
“放心,等夜晚他们熟睡时我们再过去偷偷劫掠,杀光抢光,谁知道是我们做的?事后我们给二当家上供,哪怕出了事,也有二当家保住我们,叫上几个弟兄,都注意点,不要让惊醒他们,更不要让他们跑了!”
几个痞里痞气的匪寇交头接耳后趁着夜色拿着刀跑下山去,月光映在刀上,形成道道寒光,今夜注定是一个血光之夜。
“唉,大晚上的干嘛要赶路,尤其是如此难走的望土坡,首领也真是的,竟然听信一个外来的小鬼,依我说,便不应让小鬼留在我们商队,谁知晓是不是匪寇派来的。”一个商队护卫发着牢骚,旁边一人捅了捅他,让他小点声,别让其他人听见了。那人嘟囔几句就闭上嘴巴专心赶路。
叶非夜已是启灵巅峰,身体素质在隐元决的淬炼之下更是远超常人,两个守卫的抱怨他自然听见,只是一笑而过,常年在刀口上添饭吃,令他们的神经早已麻木,像他们这样的人,只会有两种,一种便是脚踏实地的人,攒够钱便会回家娶妻生子,安享晚年,另一种便是人生在世需得意,只要赚到一笔钱,便会流连花楼,身无分文后再去过这种日子。
突然叶非夜直奔旁边一道灌木林,一把揪出一个神色慌张之人,那人虽不断挣扎,但不管他如何使力都无法挣脱非夜的手。
众人围过来,定睛一看是一名匪寇,打扮花里花哨,更有虎头纹身在臂,痞气十足。
那匪寇见势不妙,立即将藏于袖中的烟花点燃飞入夜空。见此,叶非夜惊呼不妙,立即晃过对方一刀,一脚踢在头部将其踢晕在地。
首领赶来,没有多说什么,一条条指令发了下去,整个商队在沉默中急速前行。虽然在夜幕遮盖下看不出什么,但非夜的双目却是清晰的看到首领颤抖的左手。在这种压力下,连首领都如此,更何况是他人了。
…………
几个匪寇准备再睡一会,待午夜之时再行事,只是响彻天空的烟花惊醒了他们,相视一眼,糟了,暴露了。一处宫殿处,几个身着奢侈丝绸的大汉在纵酒行歌,身旁有歌姬行舞,听见烟花巨响,一名粗犷大汉一拍桌子大怒道:“他奶奶的,老子正高兴着呢,谁敢来打扰老子的雅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兄弟们,操家伙!”
…………
只是有着众多货物拖累,商队终究走不了多远,很快便被十几个匪寇拦住,其中一名小头头站出来,嚣张说道:“识相得快交上过路费,然后赶紧给老子滚蛋,否则就拿你们当过路费!”说完便十几把刀指向商队。
首领走上前来,点头哈腰的对小头头说道:“这位当家的,您看我这只是小本生意,实在没有余钱,能否放在下一马,待这批货物卖出,定会……”
话没说完,小头头眼中闪过厉色,信号烟花已放,一旦事情暴露,他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不过只要他能在众位当家来之前拿下商队,处理干净,二当家就会替他们收尾。
小头头看向首领便是劈头盖脸的骂道:“去你大爷的,没钱?那就拿命来吧,”说罢便要动手。
正要火拼之时,一个长槌便是砸在地上,一个粗犷的身影窜出,一巴掌扇在小头头脸上,怒喝道:“他奶奶的,老子正喝得高兴,你这小崽子竟然偷偷出来打私活,是不是皮痒了?”
一见是三当家,小头头顿时便跪了下去,哭喊道:“三当家的,兄弟们也不想的,只是最近手头有些紧,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啊,看到一个小商队便起了贪心,我们不是有意的啊,三当家,求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见到众多匪寇都下跪求饶,三当家心一软,便再恐吓一番后转身盯着商队说道:“既然已经撞上,那么我们也不可能就此收手,这样,我也不欺负你们,只要你们能接的了我三十招,我就放你们过去。否则,嘿嘿嘿。”
众人听完俱是脸色发苦,望土坡三当家,哪怕是在邻近地区也是威名赫赫,一身启灵境巅峰的修为,再加上天生神力,寻常启灵境巅峰都不是其一合之敌,无奈正要散财保命之时,叶非夜爽快道:“好,希望你说话算话。”
话唠青年看到非夜接下,慌忙上来拉住非夜:“你不要命啦?这三当家可是启灵镜巅峰的修为,那些高高在上的修真者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你还要硬上,嫌命长了吗?”
说罢,便转头对着三当家跪下磕头,“三当家的,我兄弟年轻气盛,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把他的话当……”
非夜连忙将其拉起,对着他笑了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拿出刚才那个匪寇随身大刀,缓缓走向前去。
见状,首领咬着牙,终是没有吭气,任凭非夜所作所为。
三当家一见一个毛头小子竟敢质疑他,便是对天发下毒誓,决不食言。
双方散开,留一个空地给二人打斗。哼哼一声,三当家便是一槌砸下,叶非夜一击即分,也不与他硬碰硬,只要三当家使力,他便或是借力或是卸力,凭借身法比他好,三十招转瞬即过,令三当家打得十分憋屈,虽心有不甘,碍于面子,便带着喽啰们离开,临行前方言,待其进阶筑基之时再来比试。
叶非夜笑而不语,若是真要分出胜负,不用逆灵诀,他使出浑身力气击杀此人也要耗费极长的时间,天生神力可不是开玩笑的,被蹭到一下,便是重伤。
走出望土坡,再走百里路便能回到学院了,内心莫名的顺畅。而众人回想起他方才大展神威的一幕,尽皆表示感激,商队首领更是要再赠些钱财,都被非夜谢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