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甚是晴好。漏过指间的金芒带着些许恬淡的温暖,美得就像一个童话。
“阿倩,告诉爸爸,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呀?”
“唔……我要做一位人民警察!”
“诶?为什么呀?”
“因为,因为他们是正义的象征,是可以让所有人都过上安定生活的人!”
“没想到阿倩年纪小,懂得倒不少。可是,做警察的很多都是男生哟。”
“爸爸,你怎么也和他们一样把男女分得那么清楚。男生能做的,女生一样能做!”
“好好好,我相信阿倩,有志不在年高。”
那时候的她还能看清,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那时候的她还能享受,什么是亲情,什么是家的温暖。
童话在转瞬之间支离破碎。
灭天的烈焰吞噬了整栋房屋,红黄蓝交错着的混乱的光映入阿倩眼中,如同魔鬼一般可憎。
怎么会,怎么会……自己不过是去同学家玩了一个下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不,不,肯定是梦,只是一个噩梦!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强烈的痛感向她宣告了一个冰冷的事实:这是真的,自己家的房子燃起了大火,而爸爸妈妈……还在里面。
周围是喧闹的人群和喷洒着水龙的消防车,还有来回奔跑着维持秩序的警察。她缓缓地扭头望向他们,每个人的脸都是陌生的,每个人的神情都像僵尸一样生硬。灼热的空气环绕在她周身,却带不来太多的恐惧,她只觉得整个人就像坠入了无底的深海,声音渐渐远去,人影慢慢消失,到最后,只剩自己一个人孤寂地溺死……
最后的结论是当地黑社会闹事示威,而阿倩一家很不幸被选中了。这个消息犹如施舍给溺水者的稻草,将阿倩从深渊中拉回。她满怀希望地等着,等待公安局能够将罪魁祸首抓捕,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
没有人知道她究竟跑到公安局去询问了多少次,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多少个黑夜梦到童年的火场。从没有回复到不耐烦地直接轰人,一次次的失败终于像锉刀锉平了她的希望。她知道,就算自己再等下去,也等不到结果,顶多也就是档案室中积满灰尘的案卷罢了。
最后一次走出公安局的那天,天气很好,阳光一如曾经的灿烂,但对于阿倩来说,它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是阳光,而已。
就像那个人说的一样:“人,无法赋予正义力量。”
童年的梦不过镜花水月。警察就是警察,不是正义,也不是其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社会就是社会,好人不一定活得长久,坏人也很可能逍遥法外。
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要坚持那种可悲的正义?它不能当饭吃,不能当衣穿,甚至连自己最爱的人的性命,也拯救不了。
枪声响起的刹那,尘埃落定。她知道自己做不了一个好人,但至少,是一个有用的人。
枪杀内阁成员,出没地点皆为伦敦的知名建筑,让苏格兰场无比头疼,能一度让ICPO放出通缉令,London ;Gunnir ;的声名就此立下。她受人夸奖,也遭人咒骂,但她不在乎,只是守着自己的狙击枪“亡灵之眼”,用它取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改变,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你好啊,London ;Gunnir。”
当她又一次收到雇主的单,在教堂顶端起了狙击,身后忽然传来两个同步率近乎百分百的女声。颇为惊诧地回头,阿倩看到了两位身形容貌不尽相同的女孩,尽管如此,她们身上的气息却意外地契合。
“你们是谁。”表面不动声色,手却悄悄摸向腰间的双枪,她已经做好了突围的准备。
“别这么紧张,我们和那些蛇精病警察可不是一伙儿的。我叫凯莉。”“我叫艾尔莎。我们是来诚挚地邀请你加入十二宫的。”言罢,二女还有模有样地鞠了个躬,阿倩还没反应过来,她们自己倒先笑出了声。
“……”阿倩没说话,她对陌生人并没有什么太高的信任度。
“钱这种东西是身外之物,我们开出的价码远比它珍贵得多。”
“比如?”
“朋友,家人,友情,温暖。这些足够了吗?”
“……你们为什么要找我。”
“难道你自己也想一辈子当一个通缉犯,当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机器人?”
短暂的沉默。
“最后一件事,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别担心,”艾尔莎耸耸肩,“我们既然能找到你,也有能力帮你解决身后的一系列问题,如果你相信我们的话。”
“……那好吧,我,愿意加入你们。”
“宾果!欢迎十二宫的新成员,Cancer·阿倩!”
“你们是怎么知道……”话一出口,阿倩就知道自己问错了问题。眼前这对古灵精怪的姐妹,明显是已经掌握了自己的一切。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具体的欢迎仪式总部会举办,走吧!”
London ;Gunnir这一传奇就此销声匿迹。有人猜测她是被ICPO逮捕而后秘密处决,也有人猜测她是犯下数桩命案后流亡国外,还有人猜测她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自杀了。但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因为阿倩知道,那只是历史,新的未来在不远处向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