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选择什么?”
“是死亡?”
还是一线生机?”
“是谁在说话?”一阵极其沙哑刺耳的声音。
“是你,现在,我就是你,你也是我”这声音摩擦着撕裂的声带却又像从四面八方传来,音色沉闷却又清晰入耳。到底是谁?
“所以,你啊,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有什么选择的权利,我他妈只是一个失败者,一个懦夫,一个垃圾!!!我他妈选择有什么用?”话音未落,慕小白用左手猛一拍潮湿黏软的地面,瑶子般翻过身来,这时其右手中的匕首像把见血封喉的羽箭纵射向天空。但可怕的是他耷拉着的双腿却诡异的扭曲着弧度,扭曲的让人心寒,让人心疼。
“你在浪费什么体力?”这嘶哑的声音开始喘息,但慕小白知道,他得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慕小白的笑声带着喘息和哭泣,他放肆的大笑着,大哭着,是喜极而泣?还是悲从心来?
“你就在那里吧,我用这条贱命赌你,赌你就在那里,哈哈哈哈!”慕小白神经质的笑着。
对于慕小白来说,死亡算什么?“我的这条贱命就算丢了又如何,只要能搏得一次痛痛快快的胜利,这条命送你了。”
他不爱命,更不信命,却输给了命运。
输给了一个女人,一个相貌平凡却多姿多彩的女人,一个让全天下男人畏之如虎却趋之如骛的女人。
她到底是怎样的人?竟将这无数年轻才俊玩弄手掌?
但是没人清楚,更没有人说的出来。传闻,她始终带着人皮面具,从未以真面目示人,也无人能将其面具揭开。但慕小白偏不信,他什么都不信,他只信这双眼。所以他用这条命赌她的真面目,结果是,他又赌输了。所以他输了这双腿。
赌博总是该付出代价的,要不是钱,要不是命。
慕小白的胸膛逐渐平息下来了,他是要死了吗?
“咚”
“嘶——”
“妈的,终于死了,中了老子的毒,你他妈还挺能撑啊?”慕小白恶狠狠地斥道,当然,他不是为了显示他还有气力,而是因为他还没有死。
有时候,说话并不是等待回复,而是因为活着。
生存并不伟大,却别样艰难。
慕小白的肩头缓缓摆动着,他再也没有力气移动他的身子了。没有人再遭受这样的折磨后还有多少力气,尤其是在生死危机后泄气的一瞬间。
他狠吐了一口嗓子眼中的淤血。
“呸”,一口吐沫里满是疼痛与解脱。
潮湿的松软地面像极了上好的金蝉棉丝,慕小白僵硬的身子骨也在此刻软化,他也不愿浪费精力去将这破尸体抬开了。
脑袋一昏,慕小白晕了过去。
有时候,沉睡是上天赐予我们最大的保护。
“他死了吗?”一个柔媚到极点甚至带有放荡的声音逐渐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里荡漾,金丝细罗帐中,一双葱白玉手缓缓探出,看一个女子是否拥有魅力,有的人看腿,有的人看腰,更甚者看胸。但若有人看到这只手,不大不小,不长不短,嫩如新笋,柔若秋波的手,他就会像天下所有着魔的年轻俊杰一样,沉醉在这罗帐里。
“没有。”但此时,一个阴寒到不带一丝感情的邪恶声音骤然响起在这宽阔大殿中。
殿里无人。
“他还没有消息吗?”一个面带菜色,双眼布满血丝,却强打着精神的女子,充满希冀的问道。
方胖子担忧的看着眼前的消瘦姑娘,嘴中嘟哝着,然而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有些事,总是需要心领神会的。
香茗失魂落魄的倒伏在红木座椅上,青砖翠瓦的院子更显落魄。
方胖子煞是心痛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那眼神里有爱惜,有痛心,但他更清楚的是,香茗爱着谁。
他知道,在小白出事的时候,他要照顾好面前的女子,所以他坚强,即使他生来软弱。人总是会在困境中爆发力量的。
香茗摆着头,眼神无助的看着房梁,木椽,以及小白送她的生日礼品——两串小风铃。
他说过,有风的时候他就在。
“你在哪?慕小白!!!”香茗突兀的嘶喊起来。泪如雨下。
方胖子猛的一把抱住香茗,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喷涌而出。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香茗,听我说,小白的境界早就远远超越我们两个了,他虽然平时不着调,想法也很混蛋,但为了我们,他就算化成灰也会飘回来的,香茗,你记得吗?上次,大漠之战里,他就是为数不多逃回来的人之一,他答应过我们,他会回来的,我们要相信他,一天等不到,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两年,哪怕这一辈子,他不回来,我们就等一辈子。到时候,我们去地狱骂这个不守承诺的王八蛋。”
“呜呜,香茗,我们要冷静,我们没有能力,但我们可以等下去。”方胖子呜咽的喊着。
“对不起,对不起,方浩,你要和我一起等下去,等到小白。”香茗哭泣的说着,凝噎着,满面的泪水像是诉不尽的痛苦,思念与委屈。
“我会的,香茗,我这条命是小白救的,只要他能回来,我愿意用我这条命去换。”方胖子哽咽的说道。
方浩和香茗互相安慰着,殊不知两人的一举一动正被人看在眼里。
“没想到,那家伙还有这么两个亲如家人的朋友,不过,看起来像是猜测到他的死亡了吧。桀桀桀。”黑狼邪恶的独眼促狭的盯着方府里的两人,像是在计划着什么。
“算了,还是赶回去通知大人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桀桀桀。”黑狼一翻身子,灵猫一般巧妙的影藏在砌墙下方,高大的翠松和修剪得当的灌木此时像最好的盟友,掩护着他的身形,趁着屋里的两人相互搀扶而起的一瞬间,黑狼用一种极其巧妙与空灵的步伐滑出了院落。
黑狼并不算是高手,但是在这个烟雨小镇,他确实是一等一的强者。身边聚拢着一众小有名气的好手,再加上其性如暴狼,残忍如兽,称其为一方豪强也并不为过。
但在“猎人”里他却连条狗都不算,不得不说人的一生总是充满了挣扎与讽刺。
此时大摇大摆走在街头的黑狼,手边带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右手跨在其腰间,不停揉捏着,面上满是****,心里却清醒万分,瞧其模样,黑狼当上这不名小镇的“猎人”头头也是不可小觑。
一路上,众人低头匆匆而过,竟似不敢与黑狼对视分毫。
“黑狼大人。”那妖艳女子谄媚的喊道,双手更是紧抱其虎躯,整个身子宛如扶风翠柳般倚靠在黑狼身上,但其莲步轻移之下竟似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转移到了地上。
此时的黑狼也是心情煞好,“这个女人真的是远比我以往的十个,百个女人加起来还要乖巧贴心。”
黑狼是个极为谨慎的人,他之所以是黑狼,不是因为,他够强,而是因为他够狠,够谨慎,否则在那大大小小上百场生死相搏中,他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但他没有想的是面前这个陪他睡了几百个日日夜夜的女人会将一把百炼匕首插到他的怀中,一刀中心窝,差一分他可能活命,谬一厘他可能逃脱。但匕首就是正正经经的插在黑狼的胸口。
武师级别的高手已可以内力外放,亦可以内气护体,但如黑狼的境况,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是救不了其性命。
“黑狼大人,为什么不反击啊?”妖艳的女子一手扶匕,一手挽其手,脸上的嘲弄之色愈发明显,竟像是毫不在意黑狼会有所反击。
“你,你,有毒!!”
黑狼震惊的看着身旁的女人,这个他唯一一个真正信任的女人,也是他想要与之度过一生的女人。
“谁派你来的,让我死个明白。”黑狼不愧是一方枭雄,明知必死遂镇定下来,反手紧握匕首,阻止敌人拔出,内气自散体外,任剧毒自发,一副认命的架势。
“若她身后之人有话问我,我可活。若无话,我多活一时半刻又有何意义,凭遭侮辱,不妨以身涉险,置之死地而后生。”黑狼瞬息之间即定好计策,虎目连连闪烁,嘴角沁出毒血,分明是毒出肺腑直上天庭百会。
肖霞暗暗思忖,银牙猛咬,心头暗恨,“好一招借力打力,不负老娘陪你睡了这么久,果然有两把刷子”。
不过,这女子却面上不变,眼中仇光大胜,一副大仇将报的样子。
黑狼也是心中擂鼓大振,哪个手握重拳,出有金马相随,入有夹道相迎的人愿舍弃这一身荣华,更别说千辛万苦习得的一身武功还未寻得继承。
现如今,武者的寿命已经是远远超越了一般人,但他们都愿意遵循古老的游戏规则,即继衣钵者为子弟,避免血缘关系所造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局面。
“这贱人不会真的只是想报仇吧?我他妈英雄一世,杀过的高手不计其数。睡过的女人更是如过江之卿,今天他妈反而着了这个贱人的道。操!”
“狼爷,人死鸟朝天,您不用怕,我会让您的几个儿子都来陪您的,您在黄泉路上可不算寂寞呢。”肖霞娇笑起来,丝毫不输平常,这血腥场面和其相辉映反倒增添了两分瑰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