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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往昔若梦梦终醒

多年来,为了躲避仇杀,躲躲藏藏,害怕被仇人找到。她不怕死,只怕是自己大仇未报身先死。三百年前,她在妖界中享有盛名,震慑群妖的不仅是那强大的修为,更有她以妖主为靠。如今惨惨凄凄,流落潦窘,这一切也是因为妖主。

妖主发出百缉令,群妖并起,都争着将她捉住,好在妖主面前争功,得到一职半任。与此同时,天界隐忍多年,明文放过她,实则暗中一直有人寻找她的下落。三界之大,竟无她栖身之地。

近些日子,她藏身于断鸿崖中,躲避仇杀。自从多年前负伤之后,伤病隐于身,从未痊愈。而如今自己又因为盗取彼岸花,被鬼门两次反噬,灵魂微微受损,虽平时无异,却在伤疾发作之时火上浇油。

刚从古月小筑离开,回到人间之际,体内灵力少许乱窜,逆流而上。加之伤势,她血淤于胸,最后吐血。

在昏倒的那个瞬间,她甚至在想,要是就这样一睡不醒该多好呀!

在梦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见到了那个白衣铅华的男子。只是那一眼,便将整颗心都遗失掉了。

千年之前,她惨遭灭族之恨,在垂死挣扎之际,见到了乐晔。也是乐晔救了她,留下她这最后的血脉,让九尾一族不至于真的灭族。

在之后的十年里,她在疗伤的同时,也跟着乐晔在修习法术,总寻思着哪一日要去报仇,以祭奠族亲们的在天之灵。

可是,在后来的日子里,她竟然逐渐忘记了仇恨,也想着若是每天都能跟乐晔修习法术,过着平稳的小日子,似乎也是不错的。甚至为此,她不惜喝下了忘忧水,以借此忘记仇恨。

睆小倩起手,凝着一道兰花,对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伸手弹指,那树便轰然倒地。她欢欣雀跃,“师傅师傅,我练成了,我练成了。”她欢欢喜喜地跑回小竹屋里去,四处寻找着乐晔的身影。

乐晔在青泽之地救了她之后,便将她带到了一座钟灵毓秀的灵山,名唤‘少阳’。这座山灵气萦绕,很是适合修炼。他们也就在山上定居。或许如此说有些不太适合,定居的只有她一个,乐晔只是偶尔回来指导她而已,即便如此,她也觉得这是莫大的幸福。

屋内空空如也,她不死心,又到山后面的一片青草空地去。这块空地也有些特殊,青草空地中心有着一棵梧桐树,也是唯一的一棵树。此时正值春季,正是芳草遍地的时候,可这棵树却像是要死了一样,树枝干瘪,树叶枯黄。

果不其然,乐晔遗世独立,站在树下,抬头望着这棵梧桐树,神色凝重,似乎在想些什么。

“师傅。”睆小倩欢快地跑到乐晔面前,挂着笑容,“师傅,你交给我的风刃我已经学会了。”

乐晔凝神良久,才收回目光看着她。“嗯。”他什么也没有说,十分的平淡。

睆小倩眼中难免有些落寞,不过稍稍调整之后,她又原地恢复了活力。“师傅,你教我凝气成剑吧!”她比划着几下,觉着用剑的很帅。

乐晔惜字如金,平淡道“好。”

就如此一个字,睆小倩却是高兴的不得了。“就知道师傅是最好的了。”

乐晔转身离开,睆小倩连忙跟了过去。明明这片青草空地很好练习,可乐晔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在这个地方动用法术,至于为了什么,她只能是猜想为了那棵树吧!

两人来到前山,乐晔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凝气于手掌之中,逼哚而出。”他说的同时,右手呈现握形,对着下方一伸,一把灵气之剑就被他握在手中。

睆小倩仔细地看着他的动作,眼睛睁得死死的,不肯放过一丝一毫。小脸给拧成了苦瓜脸,这个是不是太难为她了。

她天赋素来不高,只能说是正常,哪怕是乐晔交给她的风刃,她也修习了十多天才勉强学会。这个凝气成剑,技术性太强,对灵力控制力的要求特别高,这实在是太难了。

但是一想到是自己主动要求乐晔教她的,就不能够不学。为了师傅,咬咬牙,好好学吧!

“你来试一下。”乐晔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睆小倩仿佛是被赶鸭子上架似的,别扭了两下,还是伸出手放开自己的面前,瞧了两眼,咽了口口水,一副上刑场的模样。眼睛一闭,手向下一伸,与此同时,凝气于手掌之上。

倏尔,她捏握了两下,空空如也。没有?怎么没有?她仿佛不相信,又将右手放到面前看了一眼,的确没有。她哭丧着脸,不会吧,自己真是这样的,呃,笨?

“你再试一次。”乐晔面色平淡,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模样。

睆小倩很想知道,自己的这个万年冰山老僵尸师傅,会不会有笑的那一天呢。别说是笑,能不能换个表情,都是真的。

睆小倩深呼吸了几次,不停地告诉自己,上次是失误,自己这么聪明,没道理什么都没有出现的。

这一次,她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又照着先前的做了一遍,这次她可没有再闭上眼睛。只见她的手中逐渐地升起一阵雾气,她眉梢逐渐透露出喜色,这是要成了吗?

忽然迎面吹来一阵风,她手中初现雏形的雾气,就这样无情地被吹散了。

当时,睆小倩只觉得是泪流满面呀,心中那被群马践踏的草地,就不说了。

她,这是,太笨,还是运气太差?

乐晔瞧着这喜剧的一切,依旧是面无表情,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睆小倩有些吃惊,这是干什么。但是她的心底只有一个信念,师傅做什么都是对的,师傅做什么都是有他自己的目的的,师傅做什么都是高深莫测的。

“你再试一次。”乐晔捏着她的手腕,语气平淡地说道。

师傅这是闹哪样,自己都快放弃了,他还没放弃。好吧,好事不过三,就再试一次吧!不过被乐晔这样捏着手腕,虽然不疼,但是却有些别扭。

她咽了口口水,好吧,她屈服了。凝气于手掌之中,她死死地盯着手中,又是一阵稀薄的雾气。她不敢放松,再次努力地凝聚着灵力,拼命地想要把长剑凝聚成形。她太过认真,都忘了乐晔捏着她手腕的不适了。

慢慢地,那些雾气已经逐渐显露出匕首的形状,她笑得越来越灿烂。“师傅,你看,要成了。”

她一开心,就失去了对灵力的控制,那雾气顿时又消散了。她的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这是?又失败啦!她的心里如同被猫抓了一样。她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她很普通,还是慢慢学吧!

“师傅。”她苦着一张脸,看向乐晔。

“你凝气之时,灵力时大时小,这样难以成形。凝气成剑,应当控制好每一分灵力,速度均匀。”他松开睆小倩的手。

“哦,原来是这样。”睆小倩恍然大悟,真是的,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儿发现呢!

“自己练。”乐晔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留着睆小倩自己练习。

“呃,师傅。”睆小倩有些失望,看样子师傅又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少阳山又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再次凝气,她试着控制自己的灵力,使得每一分灵力速度均匀、大小相当。

断鸿崖上。

睆小倩转醒之时,头微微胀痛,仍有少许气郁于胸。环视四周,正是自己藏身的山洞,看着旁边低吼的大黄,心中升起几分暖意。自己明明昏倒在外面,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山洞的。

抚摸着大黄柔顺的毛发,心中却暗自郁郁,昏倒前看见的那一抹黑影很是让自己在意。不确定是否是他,或者说只是自己杯弓蛇影。无论真假,这断鸿崖毕竟也非长留之地。

那日,天空蔚蓝,几朵白云浮游在其中,柔和的日光轻轻泄在大地之上。清风微拂,带着独属于自然的清香之气。一个呼吸,沁入心脾,透入身体的每一寸田宇。

调养数日之后,基本上能够平息身体的萦乱之气,但是要完全恢复,还是需要些日子。对于她来说,这样的晴天便是一个恢复妖力的大好日子,前提是如果没有人打扰的话。

端坐在断鸿崖上的一方石宇之上,双手捏做兰花指,轻轻放在膝盖之上,双眼微闭,静心宁神。吐纳之间,吸收着天地之间的灵气,修补自己损伤的妖灵。

风吹无声,风过无痕。

空气中带着一丝异样,有了不属于这断鸿崖的味道,一丝他人的灵力波动。多年来的躲躲藏藏,小心翼翼,她无论藏身何处都会布置一个结界,微弱的灵力会让人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可当触碰到其他人的灵力之时,她自己就能够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这外来人的灵力虽然微弱,但是她知道只要有人闯入这座山中,无论来人是谁,她都绝不能让自己的行踪泄露出去。

若是以前,她会趁早离开,可如今不同,她的伤势还未复原,贸然使用灵力只会让人察觉。与人交手,这是尽可能要避免的。

藏身起来,用灵力抹去自己和大黄的气息,偷偷地看着来人。无论是谁,只要是知道自己的行踪,都绝对不能够让他活着离开。她并不是心狠的人,但是老天逼她,所有人逼她,为了自己,她不得不硬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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