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不讨厌她的,只是上次的事情他确实有些生气,气她什么呢?变了吗?不再单纯,变得有心计了,只是人怎么可能不变呢?或许只是迁怒而已。
闭上眼睛,不再去想,或许今天喝多了,连脑子都变得迟钝起来,看什么都蒙上了一层圣光。
安闲冲好了蜂蜜水,端着杯子走到沙发旁边,他闭着眼睛,她不敢去吵他。大约过了两分钟,萧哲才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许是灯光的缘故,今天的安闲看起来更加……成熟了些。他喝下一整杯的蜂蜜水,把空杯子递给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今天这么晚睡?”
安闲身形一顿,不知说什么好。是告诉他,每一天她都在等他吗?还是今天恰巧被她等到了?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又有什么用呢?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低声道:“嗯,今天恰巧睡不着。我去泡咖啡。”
萧哲却抓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的脚步。安闲本就站在离萧哲很近的地方,他要抓住她一点都不难。只是安闲没有想到,萧哲会这样抓住他,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她了,不管是身体的哪一个部位。
萧哲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打开房门的时候,他有些恍惚,已经有多久没有回来了,可能是一天,可能是一星期,可能更久。从上次妈妈走了以后,他仿佛更不愿意回家了,原本是被迫的,现在没有了束缚,他更不愿意回到这里,被束缚起来。
床铺很整齐,房间也打扫得很干净,一尘不染,桌子上的小饰品也放得整整齐齐,这些随意放在桌子上的东西也被她保管得很好,看得出来,做这件事情的人很用心。
家里虽然有保姆,不过因为他经常不在,也就安闲一个人,似乎是不喜外人在,她并没有请保姆了,自结婚之后,都是她亲手料理的,不管是做菜还是其他,虽然他很少在家里用餐。
他随手关上门,这间房间是结婚的时候布置的新房,他只进来过几次,而她也不住在这里,至于原因,他并没有想过,反正有的是房间,她愿意住哪里都一样,他从来不关心这些。
房间很大,还是原来的样子,他每次回来都住的是这一间,原因无他,只不过这间房间里有一个独立的书房而已,对他来说更为方便,他也习惯了在这里办公。
他没有再卧室里多加逗留,从卧室直接穿过,转个弯,开门进了书房,坐下来似乎又没有什么心思。他扯了扯领结,送了,喘气似乎也顺畅了。脱了衣服直接进了浴室。
安闲把下面收拾好了,轻手轻脚走上了楼,她怕他已经入睡了,不敢发出太大的响声,他从来都很浅眠,经常浏览文件处理公事到很晚,长期的睡眠不足让他看起来整个人都很疲惫,没有精神气。经过房间的时候,才听见里面有水声,他在洗澡了。
本想就这么走过去,可是忽然想起来,他好久没有回来,恐怕已经忘记了睡衣放在哪里,叹了气,认命地顿住了脚步。
萧哲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床尾放着一叠整整齐齐的睡衣,他看了一眼,随意地穿在了身上。不是新的,穿在身上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偶尔有一阵阵的洗衣液的香味飘进鼻子里。很干净的味道。
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睛,已经是半上午了。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似乎是因为这两天太累的缘故,总是感觉有些疲惫,手按着太阳穴轻轻转动按摩,不过似乎效果不大。
窗帘布的遮光效果很好,到了这个时间,房间里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他探手按下灯键,灯亮了,走下床,缓步走到窗边,按下一个小按钮,窗帘立刻往两边拉开了。阳光一下子照进来,微微有些炫目,他的眼睛还不能接受从黑暗到光明的转变,他探手遮了遮眼睛,再慢慢睁开。
还是和往常一样的早晨,没有喧嚣,很安静,只不过多了一丝家的温暖。
视线从窗外转到室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进来过了,昨天换洗的衣物已经收拾干净拿出去了。他慢慢走到房内的衣帽间,已经有一套搭配好的西装了,连领结和手表她都搭配好了,颜色什么都很好,让他看着很顺眼,这么想着,忽然发现她真的很细心。
这才想起来,之前她似乎在公司待过一段时间,而且还做过秘书的,自然对他的喜好很清楚。
前段时间是因为妈妈在的缘故,他们同住一间房,因为他的需要,她也渐渐养成了某些习惯,比如早起,绝对不吵他;比如像这样,搭配好衣服放在衣帽间。
他的视线在衣柜里打转,不由得皱了皱眉,衣柜里几乎都是他的衣服,而她的衣服一件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这让他微微感到不舒服,仿佛她从来不曾存在过,从来不曾在他的生命里留下过什么痕迹。
下了楼,她已经准备好了早餐,香喷喷的早餐,完全是中式的风格,似乎因为他曾经说过中式的味道更好些,她后来就没有做过西式的早餐。
“都是你做的?”
“嗯,不知道味道好不好,也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每一种都稍稍做了点。”
萧哲没有说话,拿起勺子小尝了一口,安闲站在一旁紧张地等着他的回复,生怕做得不合他的胃口。书上都这么说,要想牵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她不祈求抓住他的心,只期望,他对她的印象更好一些。
“嗯,还不错。”话音刚落,音乐铃声就响了起来。
“喂,嗯好,我知道了。”
安闲忐忑不安地看着萧哲,问道:“有事么?”
萧哲道:“我晚上有应酬,好久没有回去了,你过去陪陪妈妈,一起吃个饭。”
“嗯。”
“可能会很晚,回来晚了就不用等我。”末了补充了一句,“不需要每天都等我。”
“嗯,还吃吗?”
“你自己吃吧。”说完,拿了椅背上的西服,就直接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她想,至少他不再像之前那么冷淡了,至少他注意到了她在等他。这样就够了。
可是为什么,明明是该笑的,现在却心酸得想哭。风一吹,泪珠子噗噗掉了下来,也不知所为何事。
晚饭在萧家主宅里,晚饭前她就到了,那时候萧母和其他几个伴儿在一起搓麻将,她悻悻地站在一旁,也不打搅。她不懂这些,也任由三姑六婆取笑。
其中一个问道:“小媳妇会不会搓麻将?”
安闲只好笑着摇头,她确实不会,乡下家里没有一个人会的,都是朴实的庄稼汉,到了城里,一直在忙着学习,后来就是工作,她从来没有时间空下来,更别说是搓麻将这种有钱有时间的人做的事了。
另一个讶然:“小媳妇真安静呀,我家那个丫头哟,一天到晚往外头跑,也不知道在跑什么,哪里有小媳妇一般安静。”
“这么好的媳妇,哪里去找去,再过些个日子,给你抱上个大胖小子,看不把你乐坏了!”
说到这里,萧母的微微有些沉脸了,毕竟结婚也有些日子了,可是一直没动静,她想成其好事,偏偏两个人都不热心,就她一个人一头热,也热不到哪里去,一想到这里,她心头就烧起了一把无名的火。
“好是好呀,可就是怕到时候不好生养,如今的女孩子不都爱美丽嘛,生怕生了孩子到时候就没有了身材,都不愿意生了。”
“有这样的事?我看那。你家媳妇不是这样的人哦。是吧,小闲,谁不愿意有个孩子的?尤其是女人。”
这一说一发不可收拾,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至少有五个女人了,两台戏都能唱出来了,说到生养孩子,似乎是说到了点子上,一群女人都停不下来了,越说越欢。索性后来家长里短,呱呱说个不停,倒是麻将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后来连安闲在旁边这件事也直接忽略了。忽略了法尔好,安闲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若是再追问下去,她还真不知道如何搪塞,婆婆也是个精明的人,万一说个漏洞,被看穿了可不好。
最令安闲想不到的是,吃完晚饭的时候,萧哲竟然出现了!他早上明明说好有应酬的,可是还是赶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婆婆打了几通电话把人找回来的,看他的样子甚是疲惫。
安闲没有别的事可做,也不能为他分担什么,只能从厨房倒了杯开水过来,递给他。以前她虽然做过他的秘书,可是那也是很久以前,自从公司的人开始疏远她,排斥她的时候,她就不愿意待下去了,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了别人。如今只能在一旁看着他,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他笑了笑,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