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目光再次投向了高台,那几个熟悉的人影变得异常清晰,坐在离白玉睿最近的上宾公仪璟,正用着一只手撑着下巴,脸微微偏向一侧,脸上是惯有的玩世不恭,目光似落非落的投在她这处,一副置身事外模样。和公仪璟隔了两个座位的白玉熙目光直直地射向了她,微蹙着眉,像是在想着什么。唯有那站在白玉熙身旁的临康王,一脸焦色。
“三皇兄,那不是你府里的媚诛吗?”白玉恒抬手对着她遥遥一指,却见白玉熙面色如常,似乎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便等不及他回答,便又焦急地走到了坐在正中的白玉睿,连礼数都不顾地,就急急道:“父王,快叫他们住手!那一个不是死囚,而是三皇兄府里的媚诛!”
“媚诛?”白玉睿正看在兴头,听白玉恒如此一说,便偏过头问白玉熙:“熙儿,那真是你府里的人?”
“回禀父王,看身形确实有几分相似,但媚诛此刻应该在儿臣府中,怎会出现再此?”
这一番话,说得柳青青心顿时一凉,白玉熙没打算救她!
白玉恒不放弃地继续道:“三皇兄,你在仔细看看,那分明就是媚诛!先追究她出现在此的缘由,先把人救下来再说,这几只猛虎,可不等人!父王,你快些让她们停手!”
白玉睿轻轻一笑,一双眼掠过白玉恒焦躁的脸,往白玉熙脸上淡淡一落:“既是熙儿府里的,如若连这几个畜生也对付不了,那留着也无用了,是不是啊,熙儿?”
“父皇说得甚是!”白玉熙颔首恭敬而答,算是彻底断了柳青青的生路。
柳青青想笑,笑自己愚蠢,笑自己居然会把希望放在这个人的身上,笑自己到此刻才认清自己的位置。自己于白玉熙而言,不过是一把刀,是他用来谋取权势,多得天下的。这样的刀白玉熙手里还有着很多,如若这有一把刀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那他随时都可弃之,如丢弃一件破了的旧衣,一只断了的笔一般,毫不犹豫。只有出色的刀,才会被他握在手里,但他却会牢牢握住不肯放手。这就是个困顿的死局,她做得好,便得受白玉熙钳制,如若不好,便会被弃,暗人一旦被弃,下场就是黄泉。所以这些时日,她的隐忍,她的算计都是白费,她错了,大错特错!要解去噬心蛊,得到自由,必得另觅他法!但这些,都能容后在想,此刻她紧要的,便是如何从这从这四个畜生利爪下逃出命去。
她开始环视四周,却发现不了一件能称得上武器的东西,铁笼子颤得更加厉害了,带动了她身子微微地晃,她蹲了下来,一手抓住笼子顶端的铁栅栏,一手摸上了去,摸到了发上那枚银簪子。一拔,发丝迎风飞扬,她整个人如同卸去了重负般,倒是轻松了。
有风拂过,四周涌动着肃杀之气,尖锐的,带着一丝丝的腥味。一只带毛的畜生终于跃上了兽笼,向她扑了上来,不需要思考,她的手上的银簪子就直刺入它的咽喉。
畜生嘶吼了一声滚下了兽笼,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她的手还维持着刺入的姿势,重重的喘息着。
看着地上的奄奄一息的畜生,她有些意外,她心里很清楚的力道不够,顶多刺伤而不能致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细想,又有两只的带毛畜生已经扑了上,一左一右,她身子一偏,躲过右侧畜生的扑咬,却躲不过左侧畜生的攻击,畜生白森森的牙眼看就要刺入她的手臂,慌乱中她用手上带血的银簪子往它头上一刺,那畜生居然也如方才那一只一样,哀嚎了一声,滚下了兽笼。
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运气,如此毫无章法的一击,居然能刺中这畜生的要害。
她重重地喘息,方才对付这两个畜生几乎耗尽了她被药力摧残得所剩无几的体力,汗珠滚了下来,坠落在睫毛上,颤了颤,迷入眼中,微微有些刺痛。她眨了眼,方才那另一只一扑未遂的畜生,就在这一时,又扑了过来。她凭着本能往旁一闪,避开扑咬的同时,手上的银簪子又一次划过了畜生的脖颈。
笼子猛地一颤,她步子不稳,一个踉跄就从笼子顶端滚了下来。
‘砰——砰——’先后两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她看到了几乎和自己同一时间滚落在地的带毛畜牲。
这一次,她看清了,是一枚极细的银针,没入畜生脖颈处的要害,让畜生在顷刻间丧失了攻击力,滚落在地,奄奄一息。
不知是哪里来的念头,她看向了高台上的公仪璟,就是觉得那样的银针就该是由那一只骨节分明的发出的。
这一看之间,最后一只畜生已经扑了过来,她来不及躲避,就举起银簪子作势要刺,没有几分力道,但心中却笃定公仪璟会再帮她。
那是为了配合公仪璟而做出的一个动作,要公仪璟帮忙,也得做做样子,她这一簪子要是不刺,公仪璟后面的小动作的就没法进行。
果真,又是虚惊一场的扑咬,最后一个带毛畜牲,号了一嗓子之后,就倒在地上,没有尽气,只有出气的份儿。
高台上想起了叫好声,陆陆续续有人鼓起了掌,她调试了下呼吸,支撑着站起了身,朝着高台的方向微微一颔首,那是道谢,虽然不知道公仪璟救她的动机是什么,但今日如若不是他出手,她只怕真会命丧在这虎口之下。
斗兽场的门开了,她面前是晃动着白玉熙的身影,一张脸晃晃悠悠,那一开一合的嘴似乎在和她说些什么。她听不了了,实在太累了,眼睛一闭,就倒了下去。
酣酣畅畅的一觉,要不是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还真是不愿意醒来,鼻端不断传来桂花甜糕的香味,她贪婪的吸着气,耳边是酥饼的碎碎念。
“醒不醒?再不醒,这隆兴斋的老板亲自做的糕点,老子可都吃光了啊?”
那怎么行?隆兴斋的老板手艺顶好,却牛气得很,一年里头亲自做糕点的次数,一个手都数的过来,每次都只做一笼,是花钱也难得能买到的好糕点,她怎么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