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府!”
她的果断,倒是让他意外。
她笑,是讥笑白玉熙,更是讥笑自己。其实她一早就明白,自己诚如申屠所说,是白玉熙手中的棋子,再抗拒、再逃避,有这噬心蛊在身,最终也拼不过被控制的命运,还是得回到白玉熙身边,继续为其卖命。
但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受控制,不甘心被命运摆布,不死心地想再拖一拖,再缓上一缓,寻找那不知道有没有的柳暗花明。小九的死,让她清醒了一些,但还不够清醒,才会有这趟雪狼谷的凶险。她的一条薄命,经得起几次这样的凶险?!此刻她要是还认不清这个事情,她也会抽得自己认清!
回到逍遥王府后的日子,照着前世的轨迹正常轮转了下去,因为都是经历过的,她便如同有了预知能力般,不费心也不费力,样样任务完成得高效圆满,白玉熙的赏赐日盛,她的厌倦之心也跟着日盛。
日子过得不顺心,连着夜夜梦里都不踏实,总梦到一个带着香味的男子坐在她床头,静静默默地什么都不做,就直直地盯着她,常常盯得她背脊发凉。白日里醒来,生出疑心,进出王府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自个儿。连着十几日下来,精神便有些恍惚。
于是,这一日,她上了床,睁着眼望着床顶迟迟不肯入睡,却不料意外等来了爷爷梦里坐在床头的男人。
“酥饼?”她惊得地从床上坐起,看着不知从屋里那个角落凭空冒出来的酥饼。
“小白!”酥饼倒是不意外,轻轻换了一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缓步走到床边坐下,和她对视。
这让她想起每梦里被盯得脊背发凉的感觉,下意识地把被子往胸前拉了拉:“你每夜里坐在我床头作甚?”
酥饼切了一声:“老子每夜里来,你都跟睡得和猪似的,老子好心不叫你,你还怪老子?”
这倒是实话,日日办事虽然不甚疲累,但王府里弄萧吹箫吹得甚勤快,她的厢房又和弄萧住的水阁挨得近,夜夜等过子时,才能她方能得个耳根清净的好睡眠,自然睡得熟!
“怎地又不说话了?”酥饼见她抿着嘴,低着头,便用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臂,难得小儿女状:“还生气呢?”
她忍住了笑,强板着冷脸:“哪敢生你酥饼大爷的气!”
酥饼叹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认错道歉:“好啦好啦!上次算是老子不对!不该摔门走人!可你的气性也忒大了点吧?闷声不响地就走了!”
她差点就绷不住笑了出来,忙暗暗掐了掐大腿,冷哼了一声,别过了脸。
做小伏低哄人,显然不是酥饼大爷的强项。酥饼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小声嘟囔:“你这一生气就爱离家出走的毛病,啥时候能改?”
前世里错过了很多事,她几乎都快忘了,任性不讲理,是姑娘家的特有的权力,她似乎从来都没好好用过这项权利,便起了玩心,装模作样地拧了拧眉:“我倒是想禀告酥饼大爷,但上哪找你去啊?”
这个问题像是问到了点子上,酥饼恨铁不成钢地弹了弹她的脑门,“你个笨猪脑袋!咱们儿子不是天天跟着你吗?你不会让咱们儿子来找老子啊?”
她诧异地反问:“咱们儿子?”
酥饼一脸正色回答:“小小白啊!”
她继续云里雾里:“小小白?”
酥饼翻了个白眼,很是为她的智商着急的样子,晃了晃腰间的铃铛,一团小白球就从床底滚到了他脚边。
他俯身抱起,团在胸前,顺了顺小白球的毛:“老子是它爹,你是她娘,都说儿子随娘,那你是小白,它当然是小小白了!”
她抬眼望了望床顶,一脸嫌弃:“你要当它爹我没意见,别扯上我当娘!”
酥饼哀凄凄地望着‘小小白’:“儿子啊儿子,平日里你都躲得没踪没影,你娘寻不找你,都和你生分了,还不快去和你娘亲近亲近!”
也不知道小小白是不是听得懂人语,在酥饼话落之后,就从他怀里窜到了床上,钻进被子里,沿着她的膝盖往上爬。毛茸茸的毛弄得她****,便无奈地抱了起来,用手顺了顺它的毛,忽然想到了什么,便看了酥饼。
“每日里我进出王府,在暗处盯着我的,不会也是你吧?”
酥饼忽然被这么一问,嬉笑的面色一沉,“你进出王府时,有人盯着你?”
“不是你?”她释然:“那可能是我这些日子没睡好,产生的错觉!”
“可能不是错觉……”酥饼面色又凝重了几分,盯着她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又道:“小白,这事都怪老子……”
她心头一紧,没说话,佯装平静地顺着小小白的毛,等着酥饼继续说下去。
“老子要是早知道你离开地宫下一个下家会是这儿,就怎么也不会掰扯上这逍遥王!”酥饼懊恼地挠了挠头:“老子那时和小凤说的时候,干嘛要指名道姓的,说你当侧妃不就好了!干嘛还非说是当逍遥王的侧妃,弄得这小子日日守在在这逍遥王府的门口,巴巴地等着能望上你一眼。”
她也啧啧称奇:“是啊!王爷这么多,你干嘛瞎扯非得扯上逍遥王?”是歪打正着?还是命中注定?看来她和白玉熙的这本烂账,算是怎么也算不清了!
酥饼摇了摇头,摸着下巴回忆当时的思路:“其实也算不得瞎扯!这白玉老头家的儿子虽然多,但长得最撑场面的还得算是这个白玉熙。虽然样貌上不能压上小凤一头,但好歹也和夕国的公仪璟并称日月二公子,也算当世美男中的佼佼者,皮相上也将将能和小凤比肩,再加上王爷的身份,这就能把小凤压得死死地翻不了身!再说名号也好听啊,逍遥王,逍遥王,喊在嘴里就透着一股子风流!”
她抬眼又望了望床顶,果真是从里到外,思虑周全,根本无话反驳。
酥饼似乎还沉浸在思虑当中,又转着脑子想了一会儿,啧啧道:“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索性你见他一面,当面说些狠话,让他把对你的念头彻底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