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楼是都城内最大的青楼,听说每个姑娘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个个都精通一门技艺。历年来的花魁更是让达官贵人趋之若鹜,巴巴地捧着银子,往纸醉金迷的销金窟里填。那里自然是探听各路消息的最佳场所。但,谁又会想到,这万花楼背后大老板,竟然会是云国至尊之人。这万花楼所赚的日进斗金的银两,最后都用来养他们这一批暗人。以群花来养利刃,这云国皇帝白玉睿也能算是古往今来的帝王中一朵难得的奇葩。
她皱了皱眉,迈开了步子,快要越过他的时候,他却又出声唤住了她。
“媚诛!”
她停了步子,一正一反,几乎和他踩在同一直线上。
他的手伸了过来,“这是我让人新制的,往后办事的时候,轮换着带上!”
她的视线越过他手中的那几个易容用的人皮、面具,斜斜往上挑。
他转过了头,波澜不惊地迎上了她的眸光,“你的容貌太过招摇,不方便办事!”
原来……白玉熙一直看得到她!太过招摇?!原来她这张脸,还能招摇了他的眼?!
她佯装不解:“属下不明白殿下口中的招摇,是什么意思?”
白玉熙眼皮微微动了动,倒是不吝赐教:“你的容貌让人一眼难忘,暗人行事,这样的难忘很是不便!”
“对殿下来说,也是一眼难忘吗?”这么想就这么问了出来,泯灭了对他的情感,她倒是可以无所顾忌了。
白玉熙的眸中闪过一丝显然的讶异,眉心一拧,别开了眼。
难得看到白玉熙那惯常云淡风轻的面容,起了几丝波澜,像是挑衅了他的威严获得胜利般,让她心情不由得一爽。
凡是点到即止,见好就收,是在这地宫里生存的不二法门!更何况是或不是,对她来说都已然不重要了。
“属下,这就出地宫,前往万花楼!”
她微微颔首,从他手里接过人皮、面具,勾了勾唇角,迈开松快的步子,快速离开了……
从人皮、面具里挑了张极普通的带上,倒不是把白玉熙的吩咐当金科玉律,而是来这样地方,样貌越普通,越不引人注目,就越便当。
入了万花楼,寻到名义上的老板——翠妈妈,亮了腰牌,换得上好舞衣一套。这就意味着,她今晚的活儿还算轻松!不用扮作姑娘,陪酒卖笑,只需在大堂设置的舞台里,轻轻摆动身子,做些个简单的舞蹈动作,当个陪衬的伴舞就成。
那台子上一站,看着万花楼宾客盈门的光景,也算是见识这都城繁华的一角。夜色渐浓,不知不觉已到了深夜,大厅客人大多酒兴已尽,被姑娘们引进了房,翠妈妈使了个手势,她算彻底解放,捶了捶舞得酸软地手臂,往楼里走,准备换完衣服走人。
走过过道拐弯处,和一人擦肩而过,一股熟悉的香气直穿入鼻,不由得止住了步子,回了头,却见那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更加熟悉。
脑中一个人的脸孔一闪而过,她略犹豫了下,便悄悄跟了过去。
那人急速上了二楼,在一排厢房门前越过,步子停在了东首最靠里的那间厢房前,伸手轻轻一推房门,跨步迈了进去。
她猫着腰来到厢房窗下,抬手轻轻拨了拨窗户,熟练地在两扇木窗之间弄出了一条极细的缝隙,往里瞧。
只见一个面若芙蓉的姑娘,扭着那不盈一握的纤腰,迎向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没有动,直挺挺地站立着。姑娘的身子贴了上去,手也跟着摸上了他的脸颊,抬起下巴望着他,一双眸子深情得能掐出水来。
见姑娘抹着上好胭脂的红唇,微微嘟起,且有着越来越往他脸上靠近的迹象,柳青青便不自觉地垂下了眸子,这浓情蜜意的,实在是让人看着脸红耳热。
步子轻轻往后挪了挪,正想起身离开,屋内传来一声闷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她一惊,又抬眼看了过去,不过是顷刻间的功夫,屋内情景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方才你侬我侬的情人缠绵,变成了美人迷晕公子欲行非、礼的场面。
她有些不能适应此刻看到的一切,瞠目结舌地看着方才还细腰如柳的美人,毫不费力地抱起公子,往床上一扔,就急不可耐地脱起了身上的衣衫。
趁美人脱衣的空档,她把注意力往那位沉睡的公子面上移了移。
哪料到这一移,让她的心猛地一颤。
她眼力果真不错,这人果真就是她方才脑中一闪而过的那个人——夕国不败的战神公仪璟!
他来这里干什么?
带着这个疑问,她又看向了那位正在急速剥去身上衣服的美人。呵……这位美人穿的衣服还真是多,剥去了外层花团锦簇的衣衫,里面居然还是套黑色的夜行衣。
不对!夜行衣!
她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急速开了窗,如一抹闪电般穿了过去。
在美人背后站定的那一刻,她双手也没闲着,一手射出一股真气熄灭了屋内的烛火,一手重点美人背后穴位,定住了美人正拿刀欲刺的动作,并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两次都能撞到公仪璟被人行刺!是她和他有着不解之缘?还是他这夕国剑术第一人,合该就是牡丹花下死,当个风流鬼的命?正是所谓的在劫难逃?
在一片漆黑中背起了处于挺尸状态的公仪璟,提气运功从窗口飞身而出。边用双脚一路点过各家的屋顶,便细细琢磨着合适地投‘尸’地点。
扔街上肯定是不合适的!扔客栈?可这时候客栈早就关了门!这个点唯一开着的,还能有床睡的地方也就是青楼了,可这都城内的青楼里,都潜着地宫的暗人,公仪璟的身份……
她摇了摇头,兜兜转转想了一圈,只能决定把这个麻烦扔在那无人的荒郊野外,为了避免他成为那野狼饿虎的夜宵,她再勉为其难地守他一守,等着他醒来。
拿出了随身的火折子生火,就近捡了些枯枝枯叶,还残留着水分,潮乎乎地带起生猛的青灰色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