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申屠就为了怕她争夺每个王府里,那唯一的推荐名额,想要在半道里结果了她,白玉熙不提,她倒是快忘了!算着日子,是快临近了。
“殿下是想让我去?”这当然不可能!如若想让她去,方才就不会说这一番话,但该装糊涂的时候,就该装糊涂,在一个人聪明多疑多忌的人面前,过度展示自己的才智,便是过早的掘开自个儿的坟墓!
果真,白玉熙仿如没听到般,低头抿了一口茶,淡淡而问:“你觉得申屠如何?”
“申屠武艺高强,心思敏捷,办事沉稳,确是上佳的人选。”她实话实话,也怪不得白玉熙烦恼,这选送人着实个头疼的活儿。白玉睿脾气不太好,今儿高兴,明儿怒了恼了,都是没个准儿的事。这御前行走的人,若是个心思不通透的主儿,那日里犯了错,惹恼了那正主儿而不自知,自个儿丢了命不说,还会连带着白玉熙这个选送人出去的,跟着受牵连。送出去的人,还担着风险,诚然是件吃力未必讨好的事儿!
白玉熙放下了茶盏,声音依旧淡淡的:“那就这样吧!你去告诉申屠,即日起,放下手中所有事务,专心准备应选!”
她颔首应了,见白玉熙此刻没有准备离开屋子的迹象,便移步到了门边,开了门出了屋往申屠的住的那间厢房去了。进了申屠的房间,人却不在,一问管事的,才知道这厮最近得了个清闲的活儿,做公仪璟的侍卫,跟着他夜夜听歌看舞,日日赏美观艳。
看着公仪璟似乎铁了心要把这风流驸马名头,弄得街知巷闻,竟然白日里混迹于那万花楼里。估计他是料定了这白玉睿因着刚吞了安国,元气未复,不能和夕国撕破脸,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搬出白玉熙的话,和那管事的说了一遍,堂而皇之地出了王府,先寻了个酒楼,饱餐了一顿后再晃悠悠地去了万花楼。见了翠妈妈,对上了暗语,轻轻松松地问到了正主儿。猫着腰贴到了窗边,抬手轻轻拨开了窗户,往里一看。
哪里又申屠的半点影子!也不知是她今日里走背字,还是她近来运势靠上了绯色的桃花,屋子唯一的活物,风流驸马公仪璟,正闭着眼躺在浴桶里,张开的一双手臂搭在浴桶上,肩膀以下全浸在那布满花瓣的红艳艳的浴汤里。
她移下眸光,正想猫下腰,悄无声息地离去,迎面却扑来一股强大的气流,带着迅猛的吸力,直直地把她从窗口吸进了屋子。根本没给她反抗的时间,就直直地落入那满桶的香艳绯红之中。
‘咳咳……’她挣扎着从浮出了水面,衣衫全都湿,脑袋上还顶着几片饱含水珠的花瓣,样子很是狼狈。
公仪璟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徐徐张开,大发慈悲地右手伸到了她的头顶处,捏住了一枚花瓣后,往下一拐,在她双眼不足三指的距离处顿住。
她抹了一把脸,一股气就因着眼前这枚放大的玫瑰花瓣瞬间沸腾,撩起手把他的手打掉:“公仪璟,你什么意思!”
气吼吼的质问还没落地,门外就想起了轻轻地叩门声。
“璟王殿下!”
居然……是申屠!真是凡事赶个巧,方才寻他不着,这会儿倒来凑热闹!
她朝公仪璟使眼色,想让公仪璟把申屠支走,好让她脱身,免得大家碰面,三个人都难堪!
公仪璟接了她的眼色,嘴角便溢出一抹笑。
她立即便觉得诡异。
一下刻,她便后悔没有当机立断地去捂公仪璟的嘴,任由着这厮对着门外应了一声:“进来!”
柳青青脑袋轰的一声,仿佛被响雷炸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一头再扎入那浮着花瓣的浴汤之中。汤中好景象,清清晰晰的、一切都通通透透。
在流出鼻血之前,她选择闭上了眼,思维却在这清透的中变得异常浑浊,乱糟糟地,如同一团乱麻,居然让她把自己个儿会龟息功的事儿,忘了个一干二净,如同个常人般,闭着气,静静地在心里头默数着数。
得亏今早刚把这水中闭气的功夫练上那么一练,轻轻松松从一数到了百。而这公仪璟似乎是故意耍着她玩儿,居然和那申屠磨磨唧唧地说着话,没了个完,害得是憋了又憋,一张脸憋得青紫。脑中像是两个小人,一个让她不惧这小小颜面,浮出水面。另一个板着脸训诫她,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脸皮比万事都重。
几番挣扎,求生的欲望终于战胜了一切,她的脑袋缓缓上浮,准备吸气求生的举措,今日被公仪璟生生扼住,她睁开了眼,视线顺着死死按住自己头顶的那只该死的手晚上看,是公仪璟那张该死的脸,嘴一开一合地正和申屠说着话,一双似笑非笑的眼,却直直往水面下落。
公仪璟打得什么主意,她此刻是没法再想。眼前一阵阵发黑,就在她觉得自己快堕入那无边黑暗的时候,口中涌入了维系生命的气息,她本能地吸着,贪婪地、用力的吸着。飞离的思维一点点被拉回来,等她能清晰地看清眼前的人的时候,她顿时燃了!
一把推开他,付出了水面,却因为那离奇巧合的关门声,而顿住了正要甩上他脸颊的手。咬着牙,紧紧抿着嘴,怕从那里发出什么咒骂之语,把那正在远去的申屠给招了回来,那她刚才的一番忍辱负重,便都成了无用功!
随着申屠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心头的火正在一点一点加剧,未等脚步声完全消失,她那顿在虚空,顿得都快发麻的手,便向公仪璟那张脸上甩去。
意外的,公仪璟居然没有躲。
他的目光,一直和她的视线胶凝在一起,即便是她挥手打上他脸的那一刻,也不能打断。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有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但她却能肯定,那些她看不懂的东西里,一定没有歉意。他分明是故意的!
这让她更加愤怒,‘啪——’的一声脆响,震得她的手心跟着一紧一紧地抽痛。
他却如同没事人一般,从容地把手往旁一伸,拿过了早就备在一旁的宽松袍子。接着,便像是要从浴桶中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