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旻天看小黑猫安静地吃起了烤鱼,这才拄起脸认认真真的打量起小黑猫。
小黑猫一身乌黑,而额头中央却有几撮白毛,恰如漆黑夜空中的一轮明月。更显得其古灵精怪。下巴到腹部则是一溜儿的白,就如巧克力的下方涂了一层薄薄的奶油,圆润丝滑。恩,想到这里,尚旻天不由得流出了点口水,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吃巧克力了。
小黑猫感受到了尚旻天直直的目光,它抬头疑惑的瞅了他一眼,将屁股对着尚旻天,继续吃鱼。
两日后。
倾盆大雨已经停歇,阴沉的天空逐渐变得晴朗起来。尚旻天与小黑猫站在屋外,望着迷雾重重的山林,各怀各的心思,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良久,尚旻天轻声说道:“你来自于自然,心存自由之念,如今天劫已过,你也该回去了。”
小黑猫偏头“喵呜”了一声,纵身一跃,奔向那密林的深处。
尚旻天淡笑了一下,坐在琴前,美妙的琴声从指尖流泻而出。
曲子换了一首又一首,也不知弹了多久。指尖略有些酸痛,他停下了琴弦,正要站起来走走,却发现已离去多时的小黑猫不知何时蹲坐在他的琴前,嘴里还咬着一条鲜美的大鱼。
尚旻天站起身来,接过小黑猫嘴里的大鱼,笑道:“可是要我烤给你吃?”
小黑猫点了点头,转身去找柴火。
不一会儿,尚旻天已经搭好了篝火,细心的翻烤起了鱼。
过了一会儿,鱼香四溢,鱼的两面皆已被烤成了焦黄色,小黑猫舔了舔唇,满眼期待的看着尚旻天。
尚旻天取出一盆凉水浇了浇烤鱼,然后递到小黑猫的嘴边。
小黑猫咬过烤鱼,却并不走,仍默默地注视着尚旻天。
尚旻天见其不走,试探的问道:“可是要听琴?”
小黑猫极通人性的点了点头,然后趴在地上啃烤鱼。
尚旻天微微一笑,坐于琴案前,那渺渺琴声再次响彻天地。
尚旻天这次弹得曲子清而不俗,如凤鸾啼鸣,隐隐之中又有龙啸之音,竟使小黑猫一时间忘了吃鱼,只支棱着耳朵听尚旻天弹琴。
尚旻天见小黑猫这幅呆样,笑道:“可知这曲子名为什么?”不待小黑猫反应,尚旻天接着说,“此曲名为‘安魂曲’,曲如其名,此曲颇有安魂定心之效。听师父说若能把此曲练到极致甚至可以摄人心魂,若是杀人那可在无形之中。”
尚旻天瞥了一眼仍然痴呆的小黑猫,不由得叹了口气,“区区一猫而已,灵智并未全开,不能听懂我的话也算情理之中。不过看你额头上的那簇白毛倒像极了一轮圆月,我叫你‘小月’如何?”
小黑猫正专心听尚旻天弹琴,哪里忍受得了尚旻天这样絮絮叨叨,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搪塞了过去。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起初小黑猫还是会回到林子里过夜,但时间长了,又十分喜欢尚旻天的烤鱼和琴音,干脆在这里住了下来。而谢慈公对此事倒也毫不介意,毕竟尚旻天这两年来沉默寡言,若这只小野猫能让他开心外向一点那留它到此倒也未尝不可。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月与尚旻天的感情也愈加深厚。
今日,尚旻天孑然一身立于一座高丘上,衣袂翩飞,瘦弱的背影显得那么的寂寥。
风中的落叶飞散,他的唇微微抿起,但他的眼,还是那样的冷漠,看不出丝毫情感起伏。
早已学会,隐藏自己的情感,嘴角带着那一丝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很是文静。
小月轻轻地走了过来,“喵”了一声。
尚旻天低头看着小月,目光逐渐柔和起来。他蹲下来默默地抚摸着小月的头,那丝微笑仍然在脸上挂着。
“今日我便要与师父下山拜访一下故人,更何况过几日也就是中秋节,所以打算在山下多待一会儿。山上虽然寂寥,但清羽师兄也会经常给你烤鱼吃,倒也不会……太过寂寞吧。”
说到最后,尚旻天垂下眸子,自嘲的笑了一下。
小黑猫蹭了蹭他的裤腿,“喵”了一声。
尚旻天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愿离开我的身边,近两年了虽然有时会随师父下山,但鉴于我与师父的身份,我们还是不便于在世间多做停留,若是带上你便太过显眼了。不过,若是将来有机会,我便带你下山如何?”尚旻天拍了拍小黑猫,安慰道。
小黑猫不满的“喵”了一声,默默地转过身背对着尚旻天。
尚旻天轻笑了一声,把手放在小月的背上,“乖啦,等这次下山回来给你带更多好吃的好不好?听闻世间的白玉糕香嫩酥脆,滑而不腻,那甜甜迷人的香气几乎让人难以忘怀,若是再加上红豆和绿豆相互点缀,那可真是一种美丽的艺术品。”
小黑猫终于经不住诱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立即站起身向清羽师兄跑去。
尚旻天站起来望着小黑猫快步离开的方向,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抬起头时,眼睛已经恢复到了以往的冷冽。
世间万物皆平等,自己又怎会不懂被别人抛弃的孤独与寂寞。只是被抛弃的次数多了,心也渐渐得变得麻木了。
可是,自己终究还是人呀,又怎么会感觉不到痛呢。
冷风追逐着树叶,似无情的鞭挞。
呵呵,我尚旻天定要亲眼所见,自己这命格究竟有多诡异。看着把自己逼得越来越痛苦的过程,想必是美妙至极!
……
这里是南曜国的都城,汴京。不愧是让依阳国最为忌惮的国家,看这大街上人来人往,吵闹声叫卖声不绝于耳,在那一瞬间尚旻天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东启的京城。
“旻天,”一个和尚旻天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尚旻天,“呜呜,旻天你好久都没有来看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尚旻天低头一看,怀中的这个小男孩已经哭得涕泪横流。素来有洁癖的尚旻天默默地推开叶文风,露出温和的微笑,“小风怎么独自来了,伯父伯母们该着急了。”
叶文风,乃是叶家最小的儿子,她还有一个姐姐,叫叶文馨,年龄也和尚旻天差不多大。要说这叶家,那与谢慈公的渊源可不浅。先是叶文风的曾爷爷助了谢慈公一臂之力,后来谢慈公又挽救叶家于危难之间,并让叶家迁居京城。再者叶家为他在京城购买了一处宅子,方便其到京城落脚歇息。不久之后谢慈公也在叶文风的父亲马车坠崖时救了他一命。总之,如今的谢慈公已然成了叶家的座上宾。
尚旻天每次被谢慈公带下山都会到叶家拜访一次,如此一来,尚旻天也和叶家的人极为熟络了,背后也有了叶文风这只小小的跟屁虫一直跟着自己,倒是又多了不少玩伴。
“旻天,我好想你啊,都过去大半年了,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是不是不要我了……呜呜……”叶文风抬起哭得泪水横流的脸可怜巴巴地望着尚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