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凡静静的感受着体内流转的东西，那被人称作是内力的东西。
它太神奇，可以使一双肉掌拍碎顽石，可以让双手抵御刀兵，可以让正常的人像鸟儿那样于低空中闪转腾挪，身轻如燕，即使并不是真正的飞了起来，还需要借一些外力，但是也足够了，并不影响它对于人们的吸引。
曾经，羽凡以为自己永远的失去了它，但是现在，它来了，它没有抛弃自己。即使它只能微弱的像是风中的烛火，永远也不会壮大，但是他依然很是喜欢，很是珍惜，感受着它带给自己的力量，那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他忽然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羽林消耗了太多的内力，正盘坐着调息，此时睁开眼，正好看到羽凡站立不动的背影，只见他左小臂抬起，头颅微低，似乎正看着自己的手陷入了沉思。
羽林心中一叹，他起身走到羽凡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看着羽凡微微发红的双眼，羽林怎会不知儿子的心事，忍不住叹了口气，眼神柔和，“你知道吗，小凡，其实爹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和你娘我们一家四口在这个小镇的日子，我打铁，她看管铺子，照看你们兄弟俩，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一身衣衫也换成了粗布麻衣。”
“但是当时我每天都会快乐的真心的笑，因为这里啊，不会有尔虞我诈，不会有勾心斗角，不会有出卖，不用费心去想别人说的话中的深意，不用去担心别人用敬畏的眼光看着你却又默默地拉远了和你的距离。“
“尤其是我和你娘一起逗弄你们兄弟的时候，看着你们天真的笑，我也笑了，那时我已遗忘了江湖。”
“但是我已忘了它，它却还记得我呢！那一天，趁我和你娘没注意，你们兄弟俩都被仇家抓住了，在他们要挟之下，你娘被带走了。即使我知道她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我们终究是被分开了，我的幸福的生活没有了，我们那快乐的时光只存在了我的记忆里。”
“我们的悲剧只是整个江湖的缩影，像我们这般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江湖并不像你想象中的诗情画意，反而它暗流汹涌，杀机四伏。它就像是一头吃人的怪兽，即使你交友广阔，助力甚多，也不过是在这汹涌的暗流中有了一丝挣扎的机会而已，稍有不注意，便会落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所以如果有选择，我希望你们兄弟都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像一个普通的铁匠的儿子那样！但是我可以吗？你娘如今还在他们的手里，当年追杀之仇我怎么可以忘掉。”
“你弟弟天赋异禀，他将来成长起来我们一家团圆的时机就近了一分，他只能走上这一条路，也是我给他的必须要走的路！他就像是当年的我一般，没有太多的选择。”
“但是你，我的儿子，你同样没有选择，不过这一份重担不应该压在你的身上。天意如此，给了你一副好根骨，却又让你修炼不得内力。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不能修炼内力的话，你的资质甚至在小锋之上……”
感受着羽林的无奈，感受着他对自己的爱，羽凡的眼泪终究是流了下来，“可是父亲，我怎么可以做一个没有用的人，我也想要为我们一家的团圆出一份力，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娘亲……而且，我想要变得强大，我不敢相信我将要一辈子的平凡下去了，我想要争一争，和天地争，它不给我修炼的天赋，我还是要变强大给它看！是不是有些奇迹是真实的存在的？爹，就像我不能修炼产生内力，你却可以在我体内留下一个光点一样的东西，它自己就可以自行补充损失的内力。虽然我不能自主的修炼，但这不正是一种奇迹吗？让一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拥有了一丝丝的内力。那么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奇迹，比如说……让我可以修炼变强的奇迹？我不愿被命运这样作弄了，是不是当人强大到足够的程度，我们就可以摆脱它的操控了？”
看着儿子的泪眼，那里有希望的火光，它在摇曳，仿佛有风在吹着它，已经快要熄灭了，只需再来一阵疾风，便可以抹杀了它的存在。
“也许吧，也许当有一天人可以把天踩在脚下的时候，如传说中的仙神一般，他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了……而武之一道，没有穷尽的，我就知道有些修炼到极深境界的人拥有一些在常人看起来很是匪夷所思的能力，他们超脱于武道之上，宛如神人一般。或许有一天，人真的可以成神化仙。”
“你所说的奇迹，是有的，那些超越武者的存在就是奇迹。他们的种种神秘手段，或许可以解决掉你的顽疾，让你可以修炼，不过我也不敢肯定。既然你不甘心认命，就去江湖闯荡吧，若是有大机缘，遇到一位那传说中的高人，就向他求教，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如果解决了你不能修炼内力的问题，我相信我的儿子是最棒的！”
他怎么忍心抹去他儿子心中最后的火光！
果然，他看到羽凡的眼神慢慢的多了光彩。
羽林见状哈哈一笑，大手一挥拍了拍羽凡的肩膀，“走吧儿子，前路艰险，看不到方向，却不要害怕，要记得爹爹永远支持着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不要犹疑畏惧不前，爹送你一句话‘善恶是非，唯心而已！’如果将来强大了，再回来接我。这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见了，爹却是可以送你最后一程，走吧，还有二十几天的时间，我带你浅浅的见识一下所谓‘江湖’顺便将那一式刀法传授给你。这式刀法你学得个形式，还需要勤加修炼，慢慢体会它的神韵……”
羽林领着羽凡走了，只留给山林和曾经一个背影，也许有天他们还会回来，也许终究回不来了……
……
古道上，羽凡一身青衣背一把大刀，望着空无一人的远方，那里本有一个身影，那是父亲。
他的心里还回荡着父亲离去前的话，“如果你不服天命，就相信自己吧！相信就有希望！这一程，你我父子已经走完，接下来的路程，就看你自己了。江湖之上多凶险，你事事提防，多加小心。若事不可为，记得爹爹只是希望你能安稳的过一辈子也就罢了！”
泪水，又见泪水，这些时日他似乎把曾经十四年的泪水都流了个痛快！羽凡默默无声的舔了舔流到嘴角的泪，很咸。他默默地向着远方跪下，一个叩首，再起身时，眼中只剩下了坚毅。
“长路漫漫，或多风险，从此由我一力承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