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为不高,那你冷大当家的修为肯定很高,既然是这样,那还真的是我瞎操心了”。
虽话不怎么好听,夹枪带棒的,但冷枚清晰地感觉到这些话语是真心的暖心。冷玫感受着来自别人的关心,情不自禁想到了阿母,那个支柱她能活到今天的阿母。
要是阿母还活着该多好啊,就算只活在望月荒中也很好,可…阿母,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的嘱托。
未央见冷枚不说话,面上带有些许忧伤,只以为是自己的话过了头。但来了这里,自己似乎从未在意过别人的感受,所以若要她安慰别人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但见冷枚仍旧郁郁之色,纠结许久,未央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今天天气真是好啊”。
冷枚听得一愣,转眼之间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抬头看看天,慢悠悠地接了句:“是啊,看天多蓝啊”。
“是,是,是!多好看啊!”一句话脱口而出,未央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冷枚看看旁边的未央,眼中一片清明,她忍不住想着这未山阁的管事,修为紫级的管事,不惧三塔的管事…未央,你是谁呢?
未央只觉得被冷枚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咳嗽一声。
冷枚一笑,毫无顾忌地笑。
不过未央反倒为冷枚突如其来的笑失了神。
“我叫你未央,你叫我冷枚可好?”
未央恢复清明,反复念着“冷枚,冷枚…”
冷枚又一笑,不过这笑不是对着未央笑,而是对着自己笑,她只笑自己痴:
浩浩天地,谁会没有秘密呢!父与子,夫与妻尚且如此,何况我与未央,既然两人相见都十分舒心,都愿意抛开面具展现出最真实的自己,那自己何必纠结犹豫。抛开不知所以的身份而言,她是我遇到的最顺眼的人。
“难道——这就是朋友吗?”,冷枚心底升起一阵暖意。
“你说你叫冷枚?”未央问。
冷枚点点头,她知道她现在是冷府的冷香,但她也是冷枚。
“香,华而不实,沁人心脾却黯然神伤。无神无形,缥缈于天地,终无可归。”
“终无可归…”未央咀嚼着这简简单单地四个字,不禁心痛起来。
未央这才不禁想起冷枚的过往。一个生而有疾,自小便遭遇横祸失去亲人的人,怎么会有所依,有所归?
忍住心中的酸涩,未央说:“枚,很好!”
“是啊,很好!”
随后,又缓缓说道:“枚,生而带刺,有形有神,娇艳却也傲气。”
心里有很多话,此时化成了一句:“恩,那以后我叫你冷枚,你叫我未央”,未央一脸郑重,眼中亦是坚定,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恰如一个千斤重的承诺。
“我叫你未央,你叫我冷枚”,冷枚重复着未央的话,心中更觉温暖。
冷枚是冰冷的,也是带刺的。她能排兵布阵,杀人亦是挥手之间。但对于感情,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她都是毫无经验的,干净得像一片白纸,明亮得如同太阳照耀下的光环。
她曾以为她就应该永远孤苦一人,她是黑夜里的宠儿,所以她以为她注定孤苦无依。但后来,天道仁慈,命运不允许她死,她一次又一次地挺了过来。而在这陌生的世界,她一次又一次感觉到了温暖。
她的生活从来就是泥泞曲折,甚至布满血腥,但正是如此,她才知那些情意的弥足珍贵。
她珍惜,爱护那些让她觉得温暖的事和让她喜欢的人,别人爱她,她亦爱别人,她懂得以心换心。但她从来不固步自封,她机智狡黠,她不盲目结交,她只关心那些值得她爱的人。
所以,在她心中,除了孤惗、冷二姨,还多了一个未央,一个不甚了解得未央。
但那样又如何,她就是她,秘密为彼此蒙上神秘的薄纱,不是怀疑,是无所顾忌的信任。
*****
“试灵结束,比灵开始!”
台下顿时一片欢呼,不论在试灵上取得什么成绩,众人都欢喜。真正的搏斗拼杀,更能证明实战能力的比赛才是真正的比赛。就算你是黄级又如何,只要自身实践能力够,橙级也能越级赢了高高在上的黄级。
欧阳领事摆摆衣袖,众人平静下来,场上雅雀无声。
“赛前,我欧阳另说一事,有人要跳过试灵直接比灵,诸位有何高见?”说完,便甩甩衣袖,语言虽无不妥,但眼中那道似有若无的精光却有意地指向冷枚。其余动作和神态也无不鼓舞着支持着台下众人,似有为众人鸣不平之感。
听到这句话,原本安静下来的局面有立刻炸开了锅:
“什么,天下竟有如此愚昧之人?”
“那哪是愚昧,简直就是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的确,那人如此简直就是对我们所有人的羞辱。”
“哼!不管此人是谁,我也一定要让他好看!”
“对,真是岂有此理,竟敢妄想以一人之力来挑战我们所有人…”
“狂妄,简直不自天高地厚…”
……
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传进冷枚耳中,冷枚淡然处之,对着台上之人似有似无的一笑。
欧阳领事突然浑身一抖,打了个冷战。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还在比灵还没开始”,未央担心地说。
“但试灵已经结束了!”冷枚回答。她当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她知道她想告诉自己,若是自己反悔,她依旧能有方法继续试灵。
但若真是如此,冷枚也不愿意,她相信自己,她更有她的打算。
她要立威,但被抢了先机,就算自己是蓝级又能如何?况且在她看见徐山试灵之后,她心底隐隐不愿意去分了别人好不容易得来的光彩。
再则,十二城中再变出一个蓝级来,不是很多人能接受的了的事,也不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事,接踵而来的麻烦只会比比灵带来的麻烦更多。
而她不怕麻烦,却不愿意招来更多的麻烦,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一下子来太多消化不了,还是细水长流比较有意思。
见未央还想说什么,冷枚却忽地伸出两根手指头来,说了句:“驴子!”随后一笑。
未央便也跟着笑了起来,沉重的气氛随着这一句“驴子”似乎一扫而光。但未央心底还是忍不住有一丝担心。
直接比灵就意味着向所有人发出挑战,一轮又一轮,不死不休!她虽敬重她,她不知道除了冷家当家的身份外她还有着什么样的身份。她不问她,不追根究底,正如她不问自己一样。
但一个方才医好的女子又能强到哪里去呢?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自然能看出那腿疾绝不是装出来的。
这半个月她遇到了什么,但连自己都不能确定完胜的比赛,她真的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