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都让你起来了,怎么不起来呢!”冷枚柔声说。
周子生此时就好比是一只在天上飘忽不定的风筝,而冷枚就是扯住风筝的那一团线,周子生听见冷枚说话,便站起身来。
“我脸上可有什么东西吗?”冷枚打趣着问子生。
周子生摇摇头,脸上闪起一丝害羞和一丝胆怯。
周大海更是一脸尴尬,他正犹豫要不要开口,只听冷枚笑着对他说了句无妨,这句无妨也使周大海安下心来。
不用其他的话,周子生便很自觉地向前挨着冷枚站着。
报牌的灰衣人蹙蹙眉,这一切在他眼里似乎就像是一个笑话,先前的恻隐之心不禁消失得全无。他反问:“这就是你说的未山阁的人?”
“他们自然不是未山阁的人,不过除了未山阁的人能证明外我自己也能证明”。
灰衣男子突然觉得自己成了弱智,都要被面前这个人逗笑了,怎么倒和一个臭丫头计较了起来。
冷枚自己当然能证明,只是这样就多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说未山阁能证明自己的身份是最省力最简单的事了,只是现在未山阁的人似乎还没来,也不知道是谁来。
“姑娘先是说未山阁的人能证明,后又说自己能证明,照这个逻辑岂不是说姑娘是未山阁的人?既然姑娘是未山阁的人,就拿出牌子来即可。不过姑娘是肯定没有牌子的,有牌子倒也不可能说自己是冷家的人了,冷家的人自然不可能是未山阁的人,所以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呢?”
这接二连三的反问惹得众人一笑,但这人却依然是一脸冷淡。
冷枚拍拍手,真是好一个诡辩,但冷枚只是淡然地笑着,并不准备反驳,因为她知道马上会有人替她反驳的。
果然,只听一声“谁说冷家的人就不是未山阁的人?”随后以红衣女子脚尖点地,从空缓缓落下。
不等别人发问,红衣女子就拿出一个玉牌来。玉牌通神红润,不过比上冷枚之前拿出的那块三梅玉牌倒是差了不少。
“这次未山阁只是未央姑娘吗?”灰衣男子蹙眉,不是未央面子不够大,而是接到消息说铁扇会来。
铁扇到底长什么模样,谁也不知道。就连那些死去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看见的也只不过是易过容的假面,人们认识的只是他手中的一把扇子罢了。
铁扇在外虽是个铁面无情的杀人狂魔,但只要稍微用心就自然能打听到这铁扇与未山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难道我不够格?”
灰衣男子难得的表现出一丝尊敬,说:“未央姑娘是未山阁的佼佼者,自然有的是资格”。
“未央姑娘请”,那男子伸手作请的姿态。
只见未央转过头对冷枚说道:“冷大家的也在,我们同去吧”。
冷枚行了个礼,但却并不回答,只盯着门前的灰衣男子看。
灰衣男子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自己不也是例行公事吗?算了,反正自己是行的正走得端,送她一个人情补上就是。
只见他转身对着未央说:“未央姑娘可否代表未山阁证明这位姑娘就是冷庄的冷香姑娘?”
“能又怎样,不能又怎样?”
“不能,这姑娘自然不能入场”。
“我刚不是都称呼为冷当家了吗?难道还不能证明?”未央冷声说。
男子解释说:“未央姑娘有所不知,冷小姐之前说过若是未山阁能证明她的身份,她就要了正东前排的位置”。
“哦,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倒也算回归了原状!”
众人一愣,就这样毫不拖泥带水的答应了?象征地位的位置就这么拱手送人了?
众人正是满腹疑问之时,冷枚却对着那不让入场的报牌人行了个礼,众人更是一懵,表示不解,再怎么着,这姑娘也应该是对着未央姑娘行礼道谢,怎么还和对头和气上了?
难道这冷家的小姐腿好了,人却变傻了?
不只是众人,就连着这男子也是一愣,随后又微微一笑,心想:原来这姑娘这样聪明,自己做的这样隐晦也能被发现了去。
他狐疑一下,不过这未山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难道是这姑娘是和未山阁有什么关系,又或者说这姑娘就是未山阁的人?
冷庄虽然名气大了一点,但颓败之势已成定局,若真是这样,岂不是画蛇添足,尽做些无用功。还是这里面有为人不知的秘密。
至于未央,做生意的人心里脑子里都清明得很,她当然明白这三塔守门的小子是话里有话,明明自己都让人进去了,还非得把事挑出来说个清楚。
同时,她又不得再高看冷枚几分,是啊,虽然没出什么门,但偌大的冷庄还算是撑了下来,没有听出人家的好意,没有这样玲珑的心思,才反倒让人觉得奇怪。还有她的腿,没想到几日不见就去除了先天的不足……
不过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人利用了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而且还是这么光明正大地利用,别人听着像是反对,像是求证,难道自己也是那等傻瓜不成?算了算了,他这样也算歪打正着,反正铁扇是让我来帮她的,我帮着就是。
不过这看起来柔弱的冷家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先是三梅玉牌,后又是血梨,再后竟连着铁扇也要来帮着她。
但不论她是谁,怕都不是自己能够得罪了的。
“冷当家的请!”未央恭敬地作着请的姿态。
这一声请,周大海已经见识过,此时再见,越发觉得这姑娘不简单。
但心中那团燃烧的火焰又不由得消了下去,自己的小心思人家早已看得清楚明白,况且她还对我周家有恩,自己又怎么能再作他想。
罢了罢了,这都周家的劫数,子生能平安无事便是好事,只是可惜了这周家世代相传的医术啊,也可惜了子生这个孩子。
想着想着,不觉泪眼婆娑,一旁的周夫人自是明白丈夫心中所想,便也悄悄伸手扯扯周大海的衣角,算是提醒。
而台下的人此刻也坐不住了,原先的面子,瞧不起瞬间化为乌有,而原来的安静也由人声鼎沸的讨论所取代。
“那未山阁的人竟然对那小妞那么客气!”
“那真是冷家的当家?”
“废话,那未央姑娘不是说了吗?”
“但就算是原先的冷家,未山阁也不会这么毕恭毕敬的呀!”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是毕恭毕敬的,那是难得和小丫头一般见识!”
……
听着下面你一句我一句的,冷枚不好意思的笑一笑。但看着未央依旧一脸云淡风轻好似没听见的样子,冷枚便也不再客气直直的向正东位置走去,而好巧不巧地正东位置上正好空着两个位置。
其实底下那些难听的话,未央是确实没有听到,要在一片喧闹中听出各人的话来,是需要祭炼出神识才能做得到,而祭炼出神识则要成道以后。
冷枚天生无影,她本是生而成道,只因灵识不全才落得如此修为。但饶是这等修为在飘落岛也算是有横行霸道的资格了。而且就算是灵识不全,但本体的神识并没有完全受到限制,再加上后来血梨的重塑真身,小范围内的动静是一定能清晰地感知到的。
在冷枚坐下的那一刻,只觉得正北方有股火辣辣地视线正盯着自己看,冷枚心中冷笑一声,只叹一句看来以后是有得玩……
正北方是蔡家的主场,而那道毫不隐晦的视线正是蔡家公子蔡叁的,场中的蔡叁依旧桀骜不驯的样子,他现在后悔啊,后悔自己没早点看见那个仙女,没仔细看看外面究竟是什么人,不然也能好上前去替着解解围,但谁能想到那日在冷庄遇到的仙女就是冷家的小姐?
蔡叁心里现在就只剩下一个“悔”字,什么家族,什么消失不见的老爹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怎么自己就这么笨呢?那疯丫头都磕着头喊着小姐,又是在冷庄前,自己怎就没想到是冷家的小姐呢!
但爹分明说过冷香已经死了,再说冷香那不就是一个瘸腿的丑女,什么时候竟变成了这样一个玉人?那如果那仙女真的是冷香那个丫头,可该如何是好,前不久自己还咒人家死了,去逼着问人家要了地契。
对!地契,自己怎么就忘了呢!这冷庄现在可成了蔡家的东西,这蔡家是我的,仙女又是冷家的小姐,那这神仙一样的人可不就成了自己的吗?
没想到竟这么简单,比直接抢过来还简单!
还真是枉费了前几日看的诗书,不过看些诗书倒也好,虽然是自己家的,随便哄她几句,树立起我温文儒雅的俊俏样儿也是蛮不错的,用漂亮的词夸赞她一些,你情我浓的多有情趣。想着,想着,适才冷枚又朝这边看了一眼,姓蔡的心中更是一片春心荡漾…真恨不得能立马坐拥美人。
会场依旧一片鼎沸,在未山阁到达以后,人也算是都到齐了。
除了少了个蔡老爷,多了个冷小姐,也没有其他的不妥之处。
半空之中,洒下一片金光,须臾之间,便笼罩住整个试灵台,只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场里场外也随之安静下来。
金光很快消散不见,只剩下两团虚影,虚影中映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和一个干瘦老头。
幻象一出,只见三塔的人都半跪着,听得一声“见过二位长老!”
听得这声“二位长老”,下面不禁又是喧闹一片:
“什么?竟然是三塔的长老!没想到这次连着三塔的长老也来了!”
“而且还是两位!”
“能见到三塔长老长什么样,我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对呀,谁能想到这次长老们竟会来这里!”
“这样看西边和东边的那些家伙还敢不敢瞧不起我们!”
“就是,咱们南边十二城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